倪歌想了想，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還……暫時沒打算?！?/br>
    她到現在還沒想好，要怎么把這件事告訴mama。

    她一聲不吭，把結婚的事都定下來了……

    不知道她會不會生氣。

    “這樣啊……那等你們開始做策劃，一定要叫上我啊。這種事情，我比你有經驗?！?/br>
    倪歌笑了：“一定?！?/br>
    “經驗？”容嶼聽見了，好笑，“您能有什么經驗，說得好像結過很多次婚一樣?！?/br>
    說著，他順勢在倪歌身邊坐下。

    往她面前放一杯水。

    倪歌眨眨眼。

    忍不住想。

    她的確吃了太多堅果。

    需要喝一點水。

    “我確實只結過一次婚，但我參加過很多別人的婚禮，好不好？”容mama不服氣，說著就要給他看照片，“你的同學們馬上也都要到結婚的年紀了，你很快就會收到這種紅色炸彈的……你看，像是我們報社那兩個去年剛轉正的小姑娘，婚禮上這種氣球我就覺得很特別，而且……咦?！?/br>
    她突然停住。

    倪歌喝了口水，忍不住順手從框里，也拾起一顆草莓。

    容嶼聲音很輕地，在她耳邊笑：“你為什么怎么都吃不胖?！?/br>
    倪歌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摸摸耳朵：“我以為你要說，我為什么怎么都吃不飽?！?/br>
    “吃不飽是好事?！彼柮?，視線向下，落在她的胸口，“說明在長身體?！?/br>
    蠢羊耳根微紅，懊惱地捅捅他。

    容mama不知看見什么，盯著手機屏幕，愣了一會兒。

    “你們畢業之后，還跟你們黎叔叔家的姑娘有過聯系嗎？”她問完，又糾正，“就是黎婧初?！?/br>
    “有聯系，不過不多?！比輲Z波瀾不驚，抬起眼，“怎么了？”

    “剛剛彈出來一條新聞，是關于她的?！比輒ama奇怪，“我看評論區都在罵，發生什么了？”

    倪歌微怔，繼而想到什么，轉頭去看容嶼。

    “這我怎么會知道?！彼频L輕，“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問題，她家里人會幫忙處理吧?！?/br>
    容mama思索一瞬：“說得也是?！?/br>
    但倪歌很好奇：“為什么罵她？”

    “我也不太清楚，都說她抄襲?！比輒ama疑惑道，“不過我記得，黎家這小姑娘挺紅的啊，雖然我沒看過她的書，但我們報社好多小姑娘都喜歡。這才幾天，怎么突然搞成這樣？”

    倪歌也很想知道，才幾天，怎么搞成這樣。

    她忍了忍沒忍住，又轉過去，看看容嶼。

    “干嗎一直看我?！眱蓚€人視線對上，他叼著顆草莓，嘴角噙笑，“我很好看？”

    倪歌立刻轉開。

    但這提醒了容mama。

    她突然意識到：“我跟你爸坐在這兒，是不是會影響你們談戀愛？”

    倪歌趕緊：“不會的阿姨……”

    容mama：“好，那我們這就走?！?/br>
    倪歌：“……”

    說完，她還真的拽住容爸爸，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倪歌：“……”

    客廳里一時陷入沉默。

    明亮的燈光下，兩人正襟危坐，面面相覷，對視五秒鐘。

    不知是誰先憋不住，“噗”地一聲，笑起來。

    “水還有溫度嗎？”容嶼眼底含笑，摸摸杯壁，“還是熱的，把它喝完吧?！?/br>
    倪歌聽話地照做。

    他默不作聲地看著。

    等她喝完。

    “走吧?！?/br>
    他站起身，朝她伸手，語氣慵懶地道：

    “出去散散步，然后我送你回家?！?/br>
    ——

    夜已漸深，天角彎月漸頹。

    北城一月，空氣中透著干燥的寒冷，呼出的氣體都成了白霧。

    前幾天剛剛下過雪，還沒有完全化開，積在近處的屋頂上。

    有人在附近放過鞭炮，舊雪上零零散散，落著沒掃干凈的紅色碎末。

    兩個人走出去一段路。

    倪歌突然想起：“容容?！?/br>
    “嗯？”

    “你今年在家里過年嗎？”

    “應該在?！?/br>
    應該。

    倪歌若有所思，斟酌著問：“你會一直被停飛下去嗎？”

    容嶼身形微頓，倒笑起來：“我不會?！?/br>
    他已經是第二次因為身體緣故被停飛。

    按理來說，不該再讓他上天。

    但是……

    “我是最優秀的飛行員?！彼芸隙?，“天空需要我?！?/br>
    倪歌微怔，回過頭。

    長夜幽寂，寒氣四散。

    容嶼筆直地站在她身后，眉眼俊逸，鼻梁筆挺，臉龐一半浸沒在路燈溫暖的光芒里，一半在明滅的陰影中，輪廓棱角分明，眼神溫柔而認真。

    夜色茫茫，他的聲音低緩寧靜，卻又篤定深沉，毫不遲疑。

    她張了張嘴，不知怎么，話已經到了嘴邊，最后還是變成一句聲音很輕的附和：“對，你是最優秀的飛行員?！?/br>
    容嶼突然低低地笑了一聲。

    他伸出手，輕輕握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腦袋扳過來：“我知道，你剛剛想說什么?！?/br>
    她突然被他拽過去，像一只受驚的毛團，蹭地睜圓眼。

    在黑夜中，卻格外明亮。

    他微微垂眼，額頭抵住她的額頭，“你也需要我，對不對？”

    倪歌沒有說話，大眼睛在黑暗中眨啊眨。

    睫毛像兩把小刷子，撓得他心尖癢癢的。

    “倪倪?！彼x她很近，兩個人氣息交融，“我們以后，也要朝著一個方向走?！?/br>
    我們各自去做喜歡的事，去成為想成為的人，去負擔愛與被愛。

    就永遠不會分開。

    倪歌眨眨眼，突然體會到一種類似“了解”的感情。

    他們的話都沒說完，但彼此好像都明白對方想說什么。

    她眼中也浮起笑意。

    容嶼牽住她，自然而然地低下頭，想要吻她。

    重物陡然撞上玻璃，在深夜中發出“咣”的巨響，倪歌被嚇了一跳，連忙轉身去看。

    二樓房間的玻璃上一片水漬，剛剛砸上去的大概是茶杯。隨著這聲響，房間內吵架的聲音陡然變大，然后又逐漸小下去。

    她這才猛然反應過來，兩個人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黎婧初家門口。

    “……換個地方吧?！蹦吒枘行┎缓靡馑?，“他們家里人，好像在吵架?！?/br>
    這種事，聽見的和被聽見的，都挺尷尬。

    容嶼揉揉她的小羊毛：“不用擔心，她的事與你無關?！?/br>
    “我這兩天一直在改論文，都沒怎么上網?！蹦吒璨幻靼?，“發生什么了？不是前兩天還好好的？”

    兩個人并肩往前走。

    “嗯，就像我媽剛才說的那樣，她應該被罵得挺厲害?！比輲Z說，“因為抄襲?！?/br>
    這倪歌倒是愣了。

    她有些驚訝：“還有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