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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我想,只要我提起一字半句有關香鸞的話,他亦會從夢里驚醒罷?只是,單若他一人醒了,叫我孤伶伶的怎么辦?心里一苦,好似生嚼了黃連一般。再也做不了什么正人君子,我不求這一輩子,只求這一次,之后便是萬丈深淵的地獄,我也認了。我伸出手,哆哆嗦嗦就去幫他解自己的衣衫。濕漉漉的衣服貼著我的時候感覺不出冷,猛地拉開,颼颼的夜風夾著雨灌進來,倒叫我真的撐不住了。冰冷刺骨間,我意識到自己是在犯錯,一旦師哥清醒過來,我有何面目去面對他?又有何面目去面對香鸞?只是錯到了一半,我究竟是該將錯就錯,還是即是懸崖勒馬?就在我走神間,師哥在我肩頭狠狠咬了一口。“嘶”,我倒吸了一口氣,正撞上他略有些急躁,亦有些委屈的眼神,腦海里不由炸開了。他是我的漢良師哥??!我鼻頭一酸,再也忍不下心推開他。就在我倆鬧得昏天黑地的時候,我的余光忽然掃到一個身影。那人站在對面的屋檐下,冷冷地看著我們。我驚疑起來,究竟是誰?師哥猶不知,手已漸漸沒入了我的褻衣里。借著一道閃雷,我突然瞄到一眼那人的臉,不由疑惑起來——怎生那樣的熟悉?他一看見我注意到他,身子一閃,就閃沒了,快得我以為幾乎出了錯覺。師哥開始嘀咕,我沒聽清,湊近他嘴邊,卻聽到了微微弱弱的一聲“香鸞”。訇然,又是一聲響雷。絕望間,我一掌落在了師哥的臉上。不是為了他剛才的舉動,亦不是為了“香鸞”二字,不過是想讓他清醒清醒罷了。果然一記清脆響亮的巴掌之后,師哥的眼中漸漸有了清明的意思。他如被蛇蟄,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我心里有如刀割,面上卻淡淡的,攏了攏自己的衣襟,輕嘆:“……師哥,我醉了,我什么也不記得了?!?/br>他低了頭,支支吾吾說道:“對、對不起……”我心酸不已,我的傻師哥,我何嘗需要你的一聲對不起?你又有什么要對不起的?至始至終,不過是我沒有看清自己心底,對師哥竟是這般旖旎的心思。至始至終,不過是我在自欺欺人,掩耳盜鈴罷了。“師哥,我們回去吧,香鸞姐怕是等急了?!?/br>“香鸞”兩個字一出口,我就看見他渾身一震,跟著過了一會兒,他才點了點頭。我嘆了口氣,暗傷只怕過了今晚,我和師哥再見面就要尷尬了,可悲我們半生的交情,就斷送在這一晚了。我率先走了出去,不想看師哥那張丟魂失魄的面容。香鸞果然正在大廳里等著我們,她守著一盞孤燈,望著那燈燭搖搖曳曳的燭火,一手輕輕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滿面說不出的溫柔。那姿態像極了待夫歸家的尋常婦人,卻有說不出的溫馨。莫說是師哥了,連我亦被感染了。像我們這種無家無室的,一生最大的渴望,就是有個溫馨的家,過著尋常人家都有的生活罷了。果然師哥面上露出了愧色。我佯作不見,輕咳了一聲,便驚動了出神的香鸞。她滿心歡喜,朝我們飛快地走了過來,一手拉了師哥將他拽進屋子,一面還不忘問我:“仙棲,冷不冷?快把濕衣服脫了吧!”香鸞,她實在是個好姑娘。我抑制住自己內心翻滾不斷的感情,勉強笑了一下,說道:“師哥怕是出門前喝醉了,煩香鸞姐多照顧吧?!?/br>香鸞臉一紅,微笑:“晚上他高興,就多喝了兩杯。聽說你出去了,急著要去找你。沒在路上給你添麻煩吧?”如今師哥已是她的了,倒和我不相干了。我輕笑:“沒有?!闭f罷,辭過她,徑自朝自己的屋子去了。師哥如今,已然不需要我的照顧了。也好。第27章暴戾下午照例要去周舉人家教琴,我出了屋子,記掛著月生,便專門繞到她的閨閣去看望她。上了樓,還沒進得屋門,就聽見有說話聲。那聲音亦是熟悉。“月生,這秦淮的行院姑娘,誰沒遇到過幾個負心漢子?都像你這樣要死不活的,豈不更加的可憐可悲?”我躡手躡腳走了進去,隔著內闈的薄紗簾幕看了一眼,果然看見香鸞正坐在月生的床邊,一邊繡著女紅,一邊勸慰月生。只是沒想到,師哥亦在,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沉默不語,只是靜靜地聽著。一見師哥,我連忙將身子往簾幕后面又藏了藏,確保他不會看見我后,這才放心大膽地去看他。自那一晚之后,我總避著他,想來師哥亦是避著我的,否則我與他不會連一面也沒有見過。匆匆的過著日子,仿佛他竟從我的生活里消失了,消失得一干二凈,毫無蹤跡可尋。隔著薄紗,我亦能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的,也是,兩個女兒家說話,他一個大老爺們又能插上什么話呢?只是每當香鸞看向他,他的眼中變多了幾分暖色。那神情叫我看著見見入了冬的外景,亦如看到了春天一般。頗為艷羨。過了一會兒,月生淡淡說道:“香鸞姐,我不會想不開了,你也不用整天的守著我?!?/br>香鸞似乎笑了一下,說道:“沒事。若不陪著你,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br>她默了默說道:“沁芳樓如今是大不如前了,除了偶爾有個局子要唱個曲子,我也沒有溫心的老客了。眼見得是一日日的敗下來了,只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散了?!?/br>我心里一酸。縱然這里被稱為風塵之地,可沒了沁芳樓,我們這一干人又能去哪兒呢?不過是再換戶行院人家,重頭做起罷了。苦海無邊,總也爬不上岸來。我不忍心再待下去了,轉身匆匆就走。也顧不上和月生打個招呼了。剛走進大廳,黃mama喚住我:“仙棲,等會別去周舉人家了,杏春館的紅杏從良了,今晚在喬家擺宴,喬家點名叫你去呢!”我怔了怔,紅杏嫁入喬家了?幾時的事?雖然杏春館與我們平時來往不多,可逢年過節,都是走動的。連姑娘擺房、嫁人,也都是相互告知慶賀的。如今,竟沒聞到一點訊息。我蹙眉:“不好吧?周舉人那里是慣例了?!?/br>黃mama甩手:“周舉人家派人說一聲不就得了?你每次都是按日子去的,如今有事少去一次,他們還能不允?”倒不怕周家不允,只是喬家,不過是我自己的心病罷了,并不想去。黃mama像是看破了我的心事,嗤鼻道:“如今這般的蕭索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