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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低下頭,向著一個方向跑著,直到沒有人了,他突然一拳打在墻上,眼中有著些許的害怕、彷徨和一絲怨念。 他也聽說了這幾日府里的傳聞,尤其是那些小斯,似嘲諷、似憐憫的視線,他想過去找姨娘,可是,姨娘卻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樣,看見他就露出一副笑顏,問他怎么了。 他要如何開口,告訴她,他不想被送走,他想留在姨娘身邊。他不想一個人孤零零地去京城。他害怕。 傅嚴眼中蓄滿了淚,小小的身子慢慢蹲下,蜷縮在一起,他不知道為什么從小到大,姨娘都是那副模樣,從不爭寵,似乎父親的寵愛對她來說,根本不重要一樣,她只靜心禮佛,嫡母給的一切都接受。 他小時候不懂,不明白父親為什么那么疼愛兄長,卻對他視而不見,他以為是自己做得不夠好,心中也都是委屈,他明明也是父親的孩子??!在他最崇拜、最需要父親的時候,他身邊卻只有小廝。 姨娘靜心禮佛,萬事不爭,雖然看似減去了不少麻煩,可是每每兩位兄長捉弄他,他最初還會告狀,可是父親卻從來不信他,姨娘也兩耳不聞窗外事,根本不知道他遭遇到的事情。 今日,他遠遠看到二哥過來,就知道沒有什么好事,所以他翻了圍墻逃了出來,他知道他不應該去怪母親,可是……為什么她就不能去爭一把呢?若是當初不愛父親,又為什么嫁給父親? 可是姨娘卻是疼愛自己,他想告訴她,他也想像兄長那樣,幼時可以躺在父親懷里,可以肆意生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名義上是侯府的公子,可是卻連府中稍稍得勢的奴才都能對他白眼。 可是每每看到看到姨娘那雙都是慈愛的眼睛,他就開不了口,他沒辦法自私地讓姨娘放棄她想要的生活,為了他去爭。 “阿嚴?” 身后突然傳來一道溫潤的聲音,傅嚴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了,伸手擦掉自己的臉上的淚水,恢復一臉平靜地轉過來,對著那身穿一襲白色長袍的,看起來溫潤儒雅的男子行禮道, “傅嚴參見賢王殿下!” 賢王原本只是路過這里,卻看到小巷里的身影十分眼熟,才停下來試探地喊了一句,此時傅嚴轉過來,賢王看見他微紅的眼眶,眼底神色一沉,卻是沒有讓傅嚴看出來,依舊是淺笑著說, “阿嚴,這是怎么了?”可是話中卻幾不可察地帶著一些涼意,似乎是隱著一些怒意。 可是傅嚴卻是沒有聽出來他的情緒,只是聽著他的這句話,連忙揉了揉眼睛,勉強笑著說道,“剛剛跑得太急,被沙子迷了眼,讓賢王殿下見笑了?!?/br> 說完,傅嚴仔細瞧了瞧賢王的神色,就害怕他不信,畢竟蹲在大街上哭,的確是一件丟人的事情,哪怕他和賢王之間稍有親密,他也不愿讓人看了去。 賢王自然是了解他,當即調侃地笑了笑,“你這小子,這般客氣做什么?本王也是看著你長大的,你在本王這里隨意一些就行?!?/br> 傅嚴依舊繃著身子,他今日心情有些不好,“是?!?/br> 賢王讓一旁的小斯下去,將一手搭在傅嚴的身上,將他帶離這個地方,賢王近八尺的身高,而傅嚴此時不過六尺左右,這般姿勢,倒是像父子兩人。 傅嚴也沒有反抗,他與賢王的確是很熟悉,此時心情疲累,也希望身邊有個人可以聽他說話,只是……賢王他終究是皇室的人。 酒樓包廂里 賢王端著一杯酒,讓人給傅嚴倒了一杯茶,看了一眼心情依舊低落的傅嚴,心中壓著一些怒意,面上笑著問道, “阿嚴今日遇到什么不開心的事了?可否與本王說說?” 傅嚴捧著一杯茶水,直接一口喝下,然后似乎是泄氣地說道,“我要被父親送入京城了?!?/br> 賢王本以為只是他的兩位兄長又讓他鬧心,卻沒有想到傅嚴突然來了這么一句,賢王臉色倏地一沉,聲音有些涼, “你可確定了這個消息?” “父親疼愛兩位兄長,自然不會讓他們入京,除了我,還能是誰?” 聽出了傅嚴話里的自暴自棄,賢王皺了眉頭,看了低著頭的傅嚴一眼,只說道,“你先回府,本王現在有事,你不要一個人跑出來,身邊連個小廝都不帶,萬一遇到什么危險,你娘親該如何擔心?” 賢王從不說陸氏是他姨娘,傅嚴也都習慣了,抿了抿唇,向著賢王告辭退下。 可是在他走后,賢王眼底神色卻是一變,皇兄是怎么回事?剛剛登基,就要齊景侯送質子入京?若是別人也就罷了,與他何干?偏偏是這傅嚴。 賢王閉了閉眼睛,突然冷聲開口,“吩咐下去,本王明日要進京?!?/br> 門外出來一道聲音,“是,奴才遵命?!?/br> 當夜 傅嚴慢慢地從小路往自己院子過去,路過姨娘的院子之時,腳步頓了頓,到底沒有耐住,抬腳進了院子,今日沒有給姨娘請安,姨娘怕是擔心壞了吧。 院子了格外安靜,傅嚴皺了皺眉頭,現在這些奴才已經偷懶到這種地步了嗎?心中壓著一絲憤怒,大步朝著陸氏的房間而去。 傅嚴剛準備敲門,卻突然聽到里面傳來些許的聲音,傅嚴有些疑惑,這么晚了,姨娘在和誰說話?而且……好似還有男子的聲音…… 傅嚴略有些稚嫩的小臉一白,壓下心中的荒誕和恐懼,即將要敲門的手猛然縮回,就那樣站在門外,聽著屋內的談話。 賢王看著眼前的女子,眼底是遮掩不住的情誼,正想要往她身邊走近一步,就聽見她微微有些清冷的聲音,“你來做什么?” 賢王的腳步一頓,眼中閃過自嘲,他怎么就忘了,她早就不是當初那個輕聲哄著他的小女孩了,她現在早就已為人婦了,賢王站定了身子,恢復了他以往的神色,溫文儒雅,是她最愛的模樣。 “你知道阿嚴的事情了嗎?” 陸氏看到了賢王眼底的神色,心中微微一疼,他們之間只能說有緣無份,若是他……哪怕只是再年長兩歲,當初她也不會入了齊景侯府。 可是聽到他的問題,陸氏一愣,急急忙忙地問道,“阿嚴怎么了?” 賢王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不知作何想,“你連府中發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陸氏每日都在佛堂里,自然是不知道這府里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只是她突然想起來,那日阿嚴來她這兒,似乎是想說什么,可是最后卻又放棄,似乎是死心了一樣,還有今日,阿嚴也沒有過來,陸氏突然有些心慌,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你別賣關子了,快說呀!” “語兒,你別急?!泵髅髦翱粗龑Π赖氖虑橐粺o所知的樣子,心中還有些氣憤,可是如今看著她著急地都要哭了,又讓他心軟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