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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地瞅瞅任安,又瞅瞅項濤,尋思著自己沒犯什么事兒吧,便主動開口問著:“項叔叔,您特意過來,是出差嗎?”項濤看著程林,搖搖頭,長嘆口氣,說著:“這些年,辛苦你了,對不起,當年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闭f著聲音已經哽咽,程林驚得睜圓了眼睛,結結巴巴問著:“項叔叔,您說……什么意思???”項濤拿出那張親子鑒定的報告單,推到程林面前,說著:“上面雖然用了化名,其實是你的跟我的樣本檢測,你確實就是我的孩子。你小時候叫小童,大名項童,是爺爺起的名字,四歲的時候走失了,家里一直在找,就是找不到線索,兩年前你出現在大家身邊,我們也愚鈍地沒有察覺,差點又錯過了,對不起,是我無能,讓你……”程林看著那張親子鑒定的單子,大腦一片空白,覺得項叔叔這是開玩笑呢,搖頭說著:“這……不可能吧……項叔叔您是不是認錯人了,檢測結果錯了?”項濤道:“是確認的事實,程林,你就是項童?!?/br>程林表情簡直呆滯了,他從座位上站起來,茫然看看四周,又沒有意識似的坐下來,腦子里白茫茫地,感覺不到驚,感覺不到喜,只有不知所措。他攥著那張紙,哆嗦著嘴唇問道:“我……這,就這張紙……怎么可能……項叔叔,你搞錯了吧?!彼а劭聪蛉伟?,甚至懷疑是任安的惡作劇,又站起來,隔著幾個座椅,問著:“哥,搞錯了對不對,我怎么可能是項叔叔家的孩子,不可能的?!?/br>任安有些意外程林的反應,趕緊過來,程林抓著任安的胳膊,眼淚終于吧嗒吧嗒一大顆一大顆往下掉,項濤不忍地別過眼睛,程林把檢測結果的那張紙推到任安眼皮底下,說著:“就一張紙,怎么能信呢?我不記得小時候的事兒了,哥,搞錯了對不對,你別逗我,怎么可能?”項濤情緒上有點繃不住,起身說著:“安安,你陪小童……陪程林坐坐,我出去站會?!彼叩骄频觊T外,抽出一支煙,打火機抖著,怎么也點不燃手中的香煙。任安攥著程林的手,說著:“呆,是真的,你有家,有父母,呆,深呼吸,深呼吸?!?/br>程林氣兒終于順了些,哭著問道:“我不信?!?/br>任安原本意識中,覺得認親這件事,應該是歡歡喜喜,按照程林的性格,該是挺樂觀挺興奮地直接抱著項濤喊爸爸,實在沒想到程林哭成哆哆嗦嗦的樣子,咬著牙說他不信。任安突然就心里揪著疼,程林輕描淡寫說過的那些艱難日子,其實都是苦到骨子里的,他的那些風淡云輕,隱藏著的絕望和痛苦,其實沒有跟任何人透露過,哪怕是他,程林也沒有把那些負面的情緒傾吐過多少。他前二十幾年的人生,踩著荊棘過來,原本是鮮血淋漓,只不過在遇到自己之后,披上了稍微光鮮的外衣,那是無法回頭,無法補償,無法更換的二十年。程林捂著頭坐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時候碰到了繃帶下面的傷口,滲出了殷紅的血色,任安想抱抱他,程林卻推開任安,小聲說著:“哥,我自己待會行嗎?”任安不放心,說著:“我陪你……”程林搖搖頭,說著:“哥,我自己待會?!?/br>任安無奈起身,走到外面站到項濤旁邊,項濤把打火機遞給任安,說著:“幫我點上吧,我打不著。安安,他還在哭嗎?”煙是點上了,項濤夾著香煙的手卻仍舊在抖,整個人都蒼老了一樣,脊背不再體面地挺直,就連鬢角的白發都愈發刺眼,他說著:“幸好你干媽沒有過來?!闭f著不安地回頭透過玻璃看著里面,問著:“還在哭嗎?怎么辦,安安,你快去哄哄他?!闭f著說著,自己也紅了眼睛。任安也實在不放心,又進去,發現程林倒是沒有再哭,眼睛直直地盯著地面,看到任安回來,突然抬起頭,問著:“哥,是怎么發現的?為什么突然就覺得我是項叔叔的孩子?不可能毫無根據就去做親子鑒定,你告訴我,是怎么發現的?!?/br>任安以前覺得程林挺聰明伶俐,只是沒想到他能這么敏感銳利,一時間猶豫著不愿意把太多的事實一股腦倒給程林,怕程林受不了,程林見任安猶豫,卻主動說著:“我之前聽陳珉大宇他們閑聊,說項叔叔家的孩子,是被當時保姆拐走的,哥,你告訴我,到底怎么察覺出我就是項叔叔的孩子?!?/br>任安看著程林,沒有講話,程林突然崩潰似的大聲喊著:“你告訴我??!你說,是因為韓東mama就是那個保姆對不對!”任安錯愕,沒想到程林一下子就猜測得這么準,程林哭道:“上周回去的時候,我看到鐵盒子里的照片少了幾張,都是跟韓東還有他mama的合影,當時心里想了下,忘了問你,其實是因為認出她就是那個保姆對不對!”程林腦子轉得快,他本來就覺得干媽和項叔叔對他態度怪怪的,前后一聯系,之前疑惑的地方都串起來,成了讓他崩潰的事實,程林抓著任安的衣服,覺得喘不過氣來,連哭都忘了,他臉色慘白地問著:“我活過來的那些年,都是白活的對不對?這都算什么,哥,這都算什么???”任安抱住程林,拍著程林后背給他順氣,說著:“都過去了,乖,都過去了,以后會好的?!?/br>程林痛苦地閉著眼睛,過去的是時間,過不去的是傷害。他頭疼欲裂,無力地說著:“哥,我想回家待會,自己待會?!?/br>任安欲言又止,項濤實在不放心走了過來,程林躲避著項濤目光,低著頭不講話,臉色慘白,頭上紗布滲著血色,臉上冒著細細的冷汗,項濤心疼得完全不知道說什么,就是站在程林面前,程林見他走過來,本能地竟然往后縮了一步,靠到了任安胸前,任安朝項濤使了個眼色,項濤紅著眼睛讓到一旁,任安打著圓場,說著:“我送他回家歇會,干爹您在這里開間房也歇一歇吧?!?/br>項濤忙不迭說著:“好,好,回家歇歇吧?!?/br>程林走過項濤的時候,腳步頓了頓,可還是低著頭,咬著嘴唇,什么都沒說出口。任安送程林回到家里,到家程林就倒在床上,疲倦地閉上眼睛,任安給他蓋上被子,出去燒了壺水,冷到溫熱時候端進來,握了握程林的手,說著:“喝口熱水?!?/br>程林翻了個身,背對著任安,說著:“哥,你讓我自己待會?!?/br>任安本想退出去讓程林自己安靜安靜,走到門口突然停住,他過來連同被子一起,把程林抱到懷里,親了親程林頭發,說著:“呆,別這樣,哥看著心里難受?!?/br>程林掙扎兩下,哽咽說著:“哥,我頭疼?!?/br>任安心都碎成渣渣了,他覺得自己好像并沒有那么百分之百了解程林,很多事情都當成了想當然,并沒有真正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