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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里沒發現她的墓碑?!?/br>“是的?!绷_繆爾說:“那是因為父親死后我把她移走,把我媽葬進去了?!?/br>如果羅繆爾下一句話是“我把她燒了”或“扔出去喂狗了”,那司南今天肯定不會讓他全手全腳地上飛機。然而他下一句卻不是這個,而是看著司南微微一笑:“你猜移到哪里去了?”“……”司南瞇起了眼睛。“喂!”飛行員從停機坪上遠遠跑來,作勢指著手表催促:“到點了!喂——!”身后士兵不安地動了動。“那么緊張做什么?!绷_繆爾輕松道,“我以為你們母子感情很淡薄呢?!?/br>司南輕輕地、一字一頓問:“你把她移到哪里去了?”羅繆爾揚眉不答,司南終于猛地拎起他的衣襟:“你……”“公共墓園,”羅繆爾微笑道。司南有力的手指終于一點點松勁,羅繆爾凝視著他在夜色反光中顯得格外淺、由琥珀變為蜜色的瞳孔,說:“感謝我吧,這算是我愛上你之后為你做的唯一一件好事?!?/br>司南從鼻腔中輕而嘲弄地哼了一聲,放開他向后走去。“喂!”羅繆爾突然回頭朗聲道:“想知道你父親最后葬在哪里了嗎?”飛行員快步跑來,士兵上前示意他趕緊走,但羅繆爾卻站著沒動。那一刻司南穿過夜幕中的停機場,背對著所有人,低沉的聲音在風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我知道他在哪里,已經見過了?!?/br>直升機緩緩上升,塵土隨著旋風卷向四面八方。司南停住腳步,黑夜中紅光一閃一滅,只見周戎叼著根煙坐在圍欄邊,向他笑著伸出雙手。司南上前按住他的掌心,四只手相貼,無聲地嘆了口氣。“我以為你是來殺他的,”周戎笑道,“還想著要不要阻止你呢?!?/br>司南說:“我真要殺他的話,你也阻止不住吧!”這倒是實話,司南發起狂來的時候除非擊斃,否則很難制住。他想了想又解釋了一句:“但羅繆爾沒拿到終極抗體,回去后也不會太好過,殺不殺他都無所謂了?!?/br>周戎拽著司南雙手,把他拉到自己大腿中間,緊貼著他問:“嗯?”“白鷹基地卡在病毒失控前研究出了適用于絕大多數人的抗體樣本,但沒有完成這個項目,就把不成形的疫苗封凍了。在羅繆爾的游說下,幾個富有權勢和歷史的大家族決定把終極抗體掌握在自己手里,同時推行一種只適用于少數基因優秀者的二級抗體?!?/br>“以此為手段,權力和土地可以得到迅速的擴張,甚至足以建立起末世中堅不可摧的獨裁王國?!?/br>“……”周戎無聲地點了點頭:“所以你主動聯絡郭副部長,以完成疫苗研究為條件,把終極抗體的樣本偷了出來?”司南說:“差不多吧。但其實也……不能算偷,那本來就是我的東西?!?/br>周戎差不多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但沒有打斷,只靜靜看著他。“雖然有能力的國家都在做病毒實驗,但潘多拉病毒最終確實是在我母親手里成型的,為此她非常后悔,跟羅繆爾他父親……結婚后,就一直在做疫苗相關的研究,但沒人具體知道她完成到哪一步了?!彼灸衔丝谏钜贡鶝鋈缢目諝?,說:“她在這方面的專業性非常超前,也可能是我父親的死,給了她很大的動力和靈感吧?!?/br>周戎默不作聲地聽著,司南自嘲道:“不論是科學或藝術,死亡的痛苦總是靈感迸發的途徑之一?!?/br>“然后呢?”周戎柔聲問。“她自縊后給我留了封信,但我一直沒打開。我連她的葬禮都沒去……”司南靜默了很久,周戎以為他不會接下去,誰知片刻后他竟然平靜地承認了:“我不敢去?!?/br>“……為什么?”司南大概這輩子都沒跟人說過這么多話,他思索了很長時間,像是在勉強組織語言來陳述自己隱秘晦澀的、不為人知的過去,終于開口道:“有好幾年的時間,我一直有點恨她?!?/br>“我恨她為什么要折騰我父親的遺體,為什么要研究潘多拉病毒,為什么要以我為實驗對象進行一系列的抗體測試?!彼nD片刻,說:“后來大概因為疫苗研究遇到瓶頸,她的精神狀態慢慢就不對了,老是產生我父親還沒死的臆想,甚至又回頭去繼續研究潘多拉病毒……”司南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當年不堪回首的一切,灰暗華美的莊園,和頭頂仿佛總是陰霾著的,隱隱泛出血色漩渦的天空。“我打破了她的幻想?!彼灸媳犻_眼睛,用一種平穩得可怕的音調繼續道,“她無法承受,留下一封信后就自殺了?!?/br>周戎這才明白“我不敢去”這四個字里,隱藏了多少用語言難以形容的復雜感情。“你是什么時候打開那封遺書的?”他低聲問。“好幾年后吧,”司南說,“具體不記得是哪天了??吹侥欠庑盼也胖涝瓉硪呙缪芯恳呀浫〉昧岁P鍵性進展,但我去問羅繆爾的時候,他說項目已經被凍結了……”“所以我就想,既然潘多拉病毒最初是由我母親而起的,那我也有責任把疫苗傳遞出去吧?!?/br>他說完話,笑了笑。那只是個非常輕微而疲憊,如果不仔細看,甚至很難察覺的微笑。但從那笑紋里周戎看見了從三萬英尺高空縱身躍下的、摔倒在懸崖邊被喪尸活生生撕咬而醒的、以及在傷重瀕死時,一步步從山谷中蹣跚而出,強撐著最后一口氣呼救的身影。周戎坐著拉住司南那只手,兩人雙掌相扣,周戎用結實的大腿把他夾緊在自己懷里,低聲問:“你來跟郭部長聯絡的時候,怎么就這么相信118呢?”司南仰起頭,海島上空夜幕深邃,半晌他笑著說:“雖然你當時已經忘記我了,但……我媽死后,除了你我還能相信誰呢?!?/br>周戎伸手按住司南后頸,把他的臉輕輕扳向自己,在他冰涼柔軟的嘴唇上印了個長久而纏綿的親吻。停機坪另一側,遠光燈穿透茫茫夜色,將他們交纏的身影隨風投向遠方。許久后周戎打橫抱起司南,讓他手臂勾在自己脖頸上,向島嶼另一側的宿舍走去。“你笑什么?”司南小聲問。周戎說:“我在想羅繆爾說你在餐廳里……”“用一把勺子捅死了所有人?”周戎低下頭,司南臉貼在他頸側,從他的角度只能看見司南揚起的嘴角:“是真的?!?/br>“但不像你的為人啊?!?/br>司南反問:“你又知道我是什么為人?”周戎思忖片刻,微笑道:“能在喪尸圍城的大街上停下來,主動救援一幫被困在停車場里的陌生民眾,差不多就能看出為人了吧!”司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