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去。

    沈飛和何斯野上了大學后，他們就沒怎么聯系過了，姚瑤還真挺好奇他們這兩年在學校都出過什么新聞沒有，或者處過對象沒有。

    剛賣給姚瑤電話卡的黑眼圈學長，看到姚瑤走遠，立馬脫了外面的志愿者衣服跑了。

    他跑到一個新生報到處后面，跟同學嘚瑟，“又賺了五十塊！現在的新生太好騙了，說一百塊錢卡里有一百二話費就信?！?/br>
    他同學嗤之以鼻，“孫子，你就欺負新生吧?！?/br>
    黑眼圈學長理直氣壯，“我不也是被欺負過來的嗎！啊對，一會兒去宿舍串屋賣英語報去，你去不去？”

    沈飛正在旁邊一個新生報到桌后面低頭打游戲，聽見后面大二學弟在那兒嘚瑟騙學妹，像聽熱鬧似的樂了一聲，“嚯，這幫不要臉的?！?/br>
    他手肘推了推旁邊椅子上睡覺的人，“咱倆也去賣電話卡??？”

    旁邊椅子上睡覺的人，戴著棒球帽和眼罩，黑色連帽衫的領口向上提著蓋到了嘴上。

    雙手插兜，下穿藍色牛仔褲，前伸的兩條腿筆直而修長，雙腳|交疊，白色運動鞋一塵未染。

    周圍所有人都在動、在忙，只有他一動不動的、清閑自在的、疏懶悠閑的打著盹兒、睡著覺。

    沈飛繼續嘮叨，“你說就咱倆這顏值，如果擺攤賣電話卡，一小時不得賣個百八十張??？”

    睡覺的人給沈飛的反應是，沒有反應。

    沈飛“嘶”了一聲，又推睡覺的人的胳膊，試探性地小聲問：“話說，今年顏兮也大一了吧？”

    睡覺的人仍舊沒給沈飛任何反應，似乎是睡得熟睡得沉，也似乎是對顏兮這倆字本就應該沒什么特別反應。

    *

    顏兮的臉和頭發上沒有泥了，但是襯衫上，牛仔褲上，小白鞋上，都還有泥。

    她一直沒找到洗手間，沒辦法換衣服，行李箱最上面是內衣褲，又沒辦法光天化日之下翻行李箱找外套，就這么狼狽地走進了向往兩年的C大校園。

    顏兮拽著行李箱往C大的學生報處走，低頭走，沒抬頭，嘴里念念有詞喃喃，“千萬別碰到小野哥，千萬別碰到小野哥?！?/br>
    至少也等她換一套衣服的，她渾身太臟了。

    她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學妹，哪個專業的？”

    顏兮轉身，先看到的是一個八卦圖，再順著八卦圖T恤向上看，是一個黑眼圈很重的男生。

    黑眼圈男生在看到顏兮的臉后，明顯一愣，接著馬上揚起熱情的笑容，“學妹是哪個專業的??？學妹你叫什么名字??？學妹你是自己來報道的嗎？學妹你的通知書呢？”

    顏兮被黑眼圈學長一串問題問得連連眨眼，心想應該先回答哪個問題啊。

    黑眼圈男生看到她衣服上的泥點子，又熱切關心道：“學妹你身上怎么弄的??？”

    顏兮心想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除了被飛車濺了一身泥點子，還有別的可能性嗎。

    于是，顏兮歪頭答：“剛才被上天眷顧了一下?！?/br>
    黑眼圈男生眨眼，顏兮也眨眼。

    黑眼圈男生飛快眨兩下眼，顏兮也跟著飛快眨兩下眼。

    黑眼圈男生還要再繼續飛快地眨三下眼，顏兮不眨了，像看著眼睛有病的病人的那種眼神疑惑地看著他。

    熱情的黑眼圈學長尷尬了一瞬，繼續熱情地問：“學妹叫什么名??？有想進的社團嗎？我是話劇社的，要不要來我們社??？”

    顏兮疑惑，“不是說軍訓完才社團招新嗎？”

    “不不不，我們社團特殊，可以提前報名，學妹，給個聯系方式唄？”

    “我還沒辦新的電話卡，要不然學長您把聯系方式給我？”

    黑眼圈興奮點頭，并一筆一劃寫下了蟑螂爬的似的名字專業電話號碼，“學妹你一定要聯系我啊?！?/br>
    顏兮看到名字叫左卦，心道他八卦圖的衣服和他名字真是天生一對黑白配，一邊點頭說謝謝謝謝，好的好的，一定一定。

    “顏顏——”

    一聲仿佛撕心裂肺的、生離死別的、悲痛欲絕般的聲音從顏兮前方傳來，顏兮抬頭去看，是狂喜到蹦高高的姚瑤。

    姚瑤朝她飛奔而來，一把抱住她，“啊啊啊你怎么長這么高了，頭發這么長了！我剛才從你身后經過好幾回我都沒認出來！你之前也就一米五吧，現在怎么這么高了??！”

    顏兮：“……”

    她之前一米五八，四舍五入可是一米六的。

    姚瑤太興奮了，抓著顏兮的肩膀，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地看她。

    顏兮以前總是怯兮兮的小鹿眼睛，現在眼里幾乎沒有怯意了。

    此時眸子烏黑，小鹿眼睛清澈明亮，瞧著特別有靈氣。

    高高瘦瘦的，看起來得長高了十公分，牛仔褲的腰身纖瘦，牛仔褲裹著的雙腿也筆直而修長——真是很難忽視她身上的泥點子。算了，還是努力裝瞎忽視吧。

    不過顏兮臉上的酒窩沒有變化，淺笑的時候凹進去的小坑的大小和以前一模一樣。

    姚瑤頗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終于放心地拍胸吁氣，“我現在確信你小姨對你是真的好了?！?/br>
    在親人悉心照顧和全心全意保護下成長兩年，和被壞人欺負下成長兩年，絕對是不一樣的。

    此時顏兮眸光澄亮，頰邊笑意清淺卻開朗，不再是曾經記憶里那個可憐兮兮的小丫頭了。

    姚瑤鼻子忽然有些發酸，“真好，我家兮兮終于不再可憐兮兮的了，你哥看到你這樣肯定很欣慰?！?/br>
    一提起何斯野，本來還在淺笑的顏兮，頓時變得緊張起來，又露出了小時候怕他的神色，“他會欣慰嗎？我好怕他生氣不理我?！?/br>
    姚瑤鼻子登時不酸了，跟她小聲嘀咕，“我也覺得他夠嗆能理你，我跟沈飛提過你，才提了一句，就被沈飛打斷了，不讓提，真的，你哥氣性太大了?！?/br>
    顏兮已經做好他不理她的準備，可此時再聽到姚瑤這么說，瞬間感覺自己好像并沒有做好他不理她的準備。

    要不然過幾天再去跟小野哥道歉？可是如果都和他考進同一所大學了，還沒有第一時間去找他，小野哥會不會氣上加氣??？

    姚瑤轉身就忘了黑眼圈學長囑咐的下午四點才可以用手機卡，“對了，電話卡，你快插上，你得給你小姨打電話報平安吧，還有方校長和楊教授，快插上?！?/br>
    她遞給顏兮就讓她插卡，順便嘚瑟地說：“對對，你先查一下余額?！?/br>
    三十秒后，倆人大眼瞪小眼地愣在單純美好充滿希望的校園中間。

    聽著機械的，一卡一頓的，提示音：余額為五、十、元。

    被騙了五十元。

    “臥槽！”姚瑤一聲暴怒，高中的暴脾氣一點沒減，轉身就去找賣卡的黑眼圈算賬。

    顏兮在后面托著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