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辣且冷血無情……但是，一直以來，他對我的照顧也都是真的，我只是……沒有辦法把別人敘述中的他和那個關心我照顧我的長輩聯系到一起?！?/br>
    人總是有多面性的，而展示給別人的，卻不一定是哪一面。她可以理解吳哲茂在吳啟思眼中的“慈祥形象”，但是這不代表別人敘述中的吳哲茂，就是不真實的。

    對此，江晚晴無法置評。

    吳啟思眼神動了動，似乎有點艱難地又說：“我以前也是這樣看待老……朱和峰的，但是他的事情，讓我不禁懷疑，我看人的眼光，是不是一直都是錯的?！?/br>
    這個問題讓江晚晴無法回答。

    她只好淺淺咳了一聲，繼續裝模作樣地翻賬本，一邊岔開話題：“吳哲茂先生應該和你父親的兄弟感情非常好，我也有叔叔伯伯，這種來自長輩的關心，我們做晚輩的人應當感念?！?/br>
    吳啟思頓了一下，糾結果然被帶開了：“是的，我父母去世地非常突然……當時如果不是有我叔叔，我可能連畢業都做不到?！?/br>
    江晚晴一點都不想聊吳哲茂，于是只能硬著頭皮問了些別的：“令尊令堂是因為什么去世的？……吳教授你覺得我太唐突的話，可以不用回答的?！?/br>
    “沒什么不能說的，六、七年了，再悲傷也淺了?！眳菃⑺颊f，“因為空難?！?/br>
    江晚晴眼皮一跳。

    六、七年前，空難……

    什么想法在她腦子里一閃，稍縱即逝。

    吳啟思沒有發現她表情的變化，繼續說道：“我爸爸是咱們國家資格最老的一批民航飛行員，他后來其實已經不開民航客機的航班了，轉開私人飛機……他本來已經想退休了，結果那次航行，出了事……他出事后，我mama趕去機場，結果路上……”

    江晚晴的眼神滿是歉意，不敢喝吳啟思對視，低下頭來：“對不起?！?/br>
    吳啟思搖搖頭：“沒關系?！?/br>
    兩個人突然都沉默下來。

    江晚晴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問，居然問出這么一件事，一時又愧疚又心慌，她低著頭，強迫自己把心思釘在賬目里緩解尷尬，卻不料，這一盯反而更讓她心慌意亂。

    如周文敏所說，與朱和峰有關的后期賬目確實雜亂無章，連她這個外行都能明顯的看出問題而往來報賬單上，一個公司的名字出現特別頻繁。

    這個公司的名字長長的一串，是典型外國機構音譯名。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名字讓她異常熟悉，只是完全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人就是這樣，越急于想起什么，反而腦子越是一片空白。

    江晚晴討厭這種感覺——她討厭想不起東西的茫然。

    倒是吳啟思終于感覺到了氣氛尷尬：“江老師……那個……”

    “什么？”江晚晴抬起頭來，若無其事地岔開了那個說不下去的話題，直接把公司指給他看：“吳教授你看這個，有關這個公司的賬目出現問題的非常多，這是個什么公司，你知道嗎？”

    “哦，這家?！眳菃⑺贾豢戳艘谎劬驼J出來了，“這是一家英國公司，以前……我們這幾個實驗室的項目有好幾個都跟他們合作過，他們設計實驗方案，偶爾也會提供一些數據，派幾個專家——這些事我很少參與，我師妹負責的比較多?！?/br>
    江晚晴追問道：“現在呢？”

    吳啟思搖了搖頭：“朱和峰一死……都撤出了?！?/br>
    江晚晴心里毫無來由地一頓。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68、1  ...

    江晚晴和吳啟思短比了個接電話的手勢, 捏著手機從辦公室出來。

    嚴修筠的名字還在手機上閃。

    她定了定神才接通：“喂？”

    “我去你實驗室找你, 你沒在?！眹佬摅薜穆曇魪碾娫捓飩鞒鰜?，“去哪了？”

    江晚晴聞言一頓, 沒第一時間回答, 扒著樓梯的護欄朝下一探身，果然在樓下看到了舉著電話的嚴修筠。

    “抬頭?！苯砬缦蛑姆较驌]揮手, “這兒呢！”

    嚴修筠應聲仰頭, 先是笑了一笑，隨后微微皺了皺眉。

    江晚晴卻沒顧上他這點表情變化，掛斷手機，匆匆順著樓梯下樓, 迎面見嚴修筠迎了上來。

    “不要在護欄邊往下探身, 危險?！眹佬摅尢嵝蚜诉@一句, 捏了捏她的手，只覺得一片涼意, 又看了看她明顯心不在焉的表情，“怎么了？”

    她突然發問：“大哥的空難是什么時候？”

    “有七年了吧?！眹佬摅抟汇兜? “怎么了？”

    “吳教授說他父親也是空難死的?！苯砬绨欀?，掐了掐眉心，“他父親是飛行員, 死亡時間也是六七年前?！?/br>
    嚴修筠一頓。

    “這事情巧得離奇……我總有點兒不好的預感, 但是哪里不好，我又說不出來?！苯砬绲乃季S顯然跳的厲害，沒發現嚴修筠這一頓, 又道，“吳啟思把‘華方’那邊的一批問題賬目調來了，我剛才翻了翻，看得頭疼?！?/br>
    嚴修筠想伸手給她揉太陽xue，她擺擺手示意沒事兒，而后避開了。

    “賬目里有個公司的名字我特別熟悉，但是我想不起來什么時候跟他們有過聯系了?！苯砬缛嗡罩?，有點兒焦躁地咬了咬下唇，“我討厭想不起東西！”

    嚴修筠的臉色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微微一滯，隨口問道：“什么公司？”

    “和朱和峰有業務來往，吳教授說是個英國公司?！?/br>
    嚴修筠一頓，伸手攬過她，拍拍她的背：“那不要想了，可能過幾天去了英國，你就想起來了?！?/br>
    江晚晴焦頭爛額地一抬頭：“嗯？那不是還早？”

    “不早了……我來找你就是想問你的護照在哪兒？”嚴修筠道，“趁著你的簽證還沒過期，訂機票?！?/br>
    “機票？”江晚晴茫然，“去哪？什么時候”

    “英國?！眹佬摅薜?，“寒假還有半個多月，放假就走?！?/br>
    “哎？‘耀康集團’五十周年慶典在年后吧？”江晚晴的注意力已經跟著突如其來的機票飛走了，“我們這么早過去會不會被大哥抓包？”

    “不會?！眹佬摅薜偷托α诵?，“我們不告訴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