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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在他方才動作夠輕。 顧初寧悄悄用衣袖胡亂的擦了把臉上的淚水,好歹別叫旁人看出她哭了,然后才直起身子。 珊瑚歡快起來,她方才一直緊張地看著陸遠為顧初寧的解頭發,此時高興的道:“姑娘……”可這聲姑娘還沒喊出來,卻忽然驚呼出聲。 顧初寧滿頭的發散開,披了一整個肩膀,烏沉沉的發上還墜著一條長長的花帶……珊瑚認了出來,這是她今兒早上為顧初寧編的花環,此刻卻全都掉了開來。 陸遠也有些驚訝,顧初寧起身之間,他只覺面前的人散開了堆云般的烏發,清淺的素馨花環要掉不掉地掛在發上,半拂在臉上。 此時,顧初寧面若桃花,眼睛泛紅,眼尾的那顆淚痣仿若綻開,滿肩的青絲披散開來,瑩白的臉上是清淺的花兒,猶如暗夜中勾魂奪魄的女妖。 那邊程臨也已經看呆了,顧初寧本就是難得的好顏色,此時又這般模樣,簡直美的不像話。 陸遠呆了片刻,然后道:“這是怎么回事?” 顧初寧也有些驚訝,她抬手扯下了半拂在臉上的素馨花環,然后道:“許是這花環的緣故?!?/br> 陸遠到底是個男子,如何能知道女子梳發髻的事,珊瑚就出來解釋道:“表少爺,姑娘今兒的頭發是我梳的,奴婢今日只用了素馨花環將姑娘的頭發攏成發髻,旁的飾物再沒有了,”她停頓了片刻,又道:“許是您方才不小心扯開了那花環,這才叫頭發都散了開來……” 珊瑚這般一說,陸遠就想起來了,方才這花環亦纏在了衣襟上面,他以為無礙才解開的…… 顧初寧連忙說道:“表少爺,這可怪不到你,讓珊瑚幫我重新梳一個發髻便好了,”她將那素馨花環小心地放在手里:“表少爺,今日的事多虧你了,若不是你,方才那登徒子指不定還要鬧出什么事來呢,我是謝您都來不及的?!?/br> 女子出門都是要梳發髻的,小女娃也要梳個包包頭,似這般散發只有在閨房之時……陸遠也知道這樣很不合規矩,可眼下他只能裝作不知,然后道:“無妨,正好這里僻靜,叫珊瑚幫你梳頭,我去外面候著,”他自然不能再叫旁人看見。 顧初寧點了點頭,好在她不是普通的小娘子,她這芯子里是個多活了好些年的。 珊瑚也不廢話,立時就照原樣將顧初寧的頭給梳了起來,她的手極巧,此時旁人再看是看不出什么來的,除非是盯緊了仔細瞧。 顧初寧整理好以后就和陸遠辭別,然后往濟寧侯府的馬車而去。 程臨看著顧初寧逐漸遠去的背影,他看著陸遠嘆了口氣,這可是在自家大人面前散了頭發啊……怎么自家大人什么表示都沒有。 陸遠漠然不語,他看著顧初寧的身影漸漸遠去,卻忽然想起來她方才剛剛起身時通紅的眼眶,還有眼尾的那顆淚痣,似是水洗過一般,看著……竟像是哭了。 顧初寧走了一天也累了,回到馬車上就靠著迎枕瞇了起來:“珊瑚,我估摸著其他的姑娘還得好長時間才能回來,左右我也不想逛了,正好在馬車上瞇一會兒,待她們回來了你再叫我?!?/br> 七夕節是難得的盛會,也難得的沒有宵禁,朝廷更是派了不少侍衛看守,安全的緊,這些小娘子們自然是卯足了勁兒要玩的,現在才剛黑天,還有的玩兒呢,說不定還要再過一個時辰才能回來。 珊瑚點了點頭,這一晚上經的事夠多了,想必姑娘也累極了,正好這時候睡會兒。 許是顧初寧真的累極了,她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就有些迷迷糊糊的了,很快便進入了睡夢中。 夢里是個極干凈的屋子,一應擺設齊全,墻壁上懸了好看的字畫,正中間的紫檀幾案上擺了個天青色的美人瓷瓶,里面插了幾朵花兒,正是時興的時候,好看的緊,也掃去了屋里的病氣。 顧初寧靠在身后萬字如意紋的杏子紅迎枕上,她側過頭去看窗外,正看見窗邊的針線簍子,里面放著各色絲線,早有勤快的小丫鬟將絲線整理好了,整齊的很。 忽然傳來碎玉般的碰撞聲兒,穿珠簾后頭是陸遠。 他坐到窗邊,給她遞過來素馨花。 顧初寧接了過來,她有些恍然了,現在瞧著竟像是回到了以前,似是阿遠日日來探病的時候。 果不其然,阿遠說:“若是疼,就說出來……妧妧?!?/br> 她笑著說:“阿遠,我不疼?!?/br> 她在夢里叫陸遠出去讀書,說功課耽誤不得,她看著陸遠漸漸遠去的背影有些恍惚,這孩子真是長大了,足似個大人一般了,沉穩得當。 忽然是極致的痛楚,她覺得胸臆間難受極了,好像喘不過氣來,然后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照舊般咳了血,那血正好染在素馨花上,原本清淺的顏色竟變得血污不堪。 她竟緩緩地笑了開來:“阿遠,怎么能不疼呢……” “我疼啊,阿遠……” 40.第 40 章 馬車里還燃著燈, 燭火“嗤”的一下跳動,在馬車里投下了長長的陰影。 顧初寧一下子就醒了過來, 她失神地望著案幾上擺著的燭火,好半會兒才反應過來是在做夢。 珊瑚在一旁候著, 見狀就給顧初寧倒了碗茶:“姑娘,喝些茶水潤潤嗓子?!?/br> 顧初寧喝了一口,然后用手揉了揉額頭:“珊瑚,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她接著撩開簾子往外看, 依舊是那般的熱鬧。 珊瑚把茶碗放好, “姑娘,您才睡了半個時辰?!?/br> 顧初寧有些驚訝, 她竟然才睡了這么短的時間,為何感覺做了好長好長的夢。 當真是糊涂了,顧初寧一想,現下侯府的姑娘們還沒回來, 估摸著還要些時候, 她懶怠出去走, 也就接著在馬車里休息了。 與此同時, 濟寧侯府,五福堂里。 老嬤嬤湊熱鬧的擺了好些巧果給宋老夫人:“老夫人,這些巧果還是小廚房剛剛炸出來的, 您嘗嘗?!?/br> 縱然宋老夫人年歲大了, 不好同那些年輕的小娘子們一起, 也是要過七夕節的,這才在五福堂里吃巧果。 宋老夫人笑著搖了搖頭:“我老婆子可吃不了這些炸的物事兒了,小心牙掉了,那到時候可就難看了?!?/br> 紀氏乖順地立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