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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想了一想,竟是那日在江上救萬嬤嬤時遇到的人,她眼睛一亮,這人很是良善,這是不是說明她有救了。 滿肩青絲散開,顧初寧的臉露出了大半,程臨一眼就認出了顧初寧,他張口訥訥,半晌沒有說出話來,那日江上相遇,沒想到如今竟是此種情況再見。 顧初寧很想說話,可嚴安的手力氣太大,她只能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聲。 程臨大驚:“嚴安,你放了這位姑娘,”他喊道。 嚴安又扯著顧初寧往后退了幾步:“若是想我放了她,也好,只要備好馬匹銀兩與我,待我走遠安全了以后,自會放了她,”他在方才跑不動時就想出了這主意,這些大人都是滿嘴的仁義道德,怎會見死不救。 程臨本就心善,更兼著這姑娘是顧初寧,他自然不能看著顧初寧送死。 程臨轉眼又一想,這嚴安乃是先前陸遠親自去江南捉拿的賊子,日常才押解進京來拷問,還沒來得及拷問,在押進牢獄的半途竟叫他跑了,好不容易才捉回來,難不成就這樣放了他,那陸大人先前所做不全都白費了,那些機密消息更是一點都沒得到,這份罪責他擔不起。 程臨兩難的樣子讓顧初寧越看越心驚,她也不蠢,自然能看出來這嚴安乃是重犯,輕易放不得,她難道真的要活不成了。 嚴安見狀從腰間拿出一把匕首,然后放在了顧初寧脖子前,這匕首鋒利至極,見血封喉:“程大人,我可等不及了,若是你還是沒有答案,這般絕色的姑娘可就要……” 這匕首離顧初寧的脖頸極近,顧初寧冷汗連連,她要鎮定下來,左右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不能這般沒出息。 削鐵如泥的匕首放在如羊脂玉一般的脖頸上,這般情景看著竟頗有些賞心悅目,程臨想起了那日執著竹傘的顧初寧,面露不忍,手向半空中抬起,像是要做什么手勢的樣子。 柳暗花明又一村,顧初寧小心翼翼地離刀刃兒遠些,這程大人該是要救她吧。 程臨到底不忍,他道:“來人,把馬匹給他……” 顧初寧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見逐漸逼近的馬蹄聲:“且慢?!?/br> 馬兒嘶鳴了一聲,然后原地打了個響鼻,馬上的人端坐著,他沉聲說:“嚴安,我倒是看輕了你,”竟然能在這般多的人手中突圍。 程臨冷汗都冒了下來,他拱手道:“大人,”這差事他辦的極是不力,簡直無臉見他。 陸遠沒有說話,他垂首摩挲著手中的韁繩。 嚴安一看見陸遠就更加謹慎了,他箍著顧初寧的力氣越發的大,匕首也貼近了她的脖頸:“陸大人,您說笑了,還望您給我一匹馬,若不然這姑娘可就真要沒命了,”他這話也不是作假,他手中犯下了不少人命,也不差這一個,左不過生的貌美些罷了,只不過這般美色也著實可惜了。 顧初寧自然也聽出了嚴安心中所想,他這話是來真的,她的生死現下就掌握在陸遠手中了。 顧初寧抬眼看向陸遠,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色的衣袍,腰間墜著一塊玉,眉目依舊那般俊秀好看,可眉眼間卻是她從未見過的冷意。 陸遠的臉上卻綻開了一抹笑意:“嚴安,這就是一個普通的姑娘……”他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不見:“你覺得,我會為了她放了你?!?/br> 眉眼俊秀如山間江月,可口中之話卻冷徹無比,令人肌骨生寒。 嚴安果然沒有想到陸遠能說出這番話,陸遠自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可他沒想到陸遠竟能見死不救,一時間也慌了神,手中的匕首已經碰到了顧初寧的脖頸。 顧初寧此刻幾乎忘了她正被挾持著,也忘了脖頸處的刺痛,她只是有些看不清那個馬上的男子,他從半大孩子長成如今少年,心性自然會變,可她沒想到他竟如此冷漠。 顧初寧明白,自古以來成大事者無不心狠,眼下來說自然是一個有價值的人更重要,似她這般無用之人合該是舍棄的,可是她就是有些茫然。 場間靜了幾瞬,嚴安的面色又白了幾分,小腹間的刺痛越發明顯,他幾乎要堅持不住了,喘息聲也逐漸明顯起來。 顧初寧卻是前所未有的冷靜,要想活下去,只能靠她自己了。 嚴安箍著她也有好一段時間了,從最開始的一點都掙脫不得到現如今軟了許多氣力,她想起最開始看見的嚴安衣襟上的血跡,想來那里的傷越發嚴重了。 陸遠看著顧初寧,她腰間系著一條月白色的絲絳,半垂在地上,繡著暗紋的裙裾如同蓮花般盛開,青絲如瀑,掩著她半張臉,烏發紅唇,極美,可她面上的神情卻鎮定的很,像極了記憶中的那人,就這一瞬間的恍惚,陸遠忘了將袖中暗藏的匕首擲向嚴安。 而場中變故也就此發生,顧初寧的手中緊攥著先前掉落下來的簪子,照著記憶中的位置反手狠狠刺了下去。 嚴安小腹處受傷很重,猛然間又遭此重創,血流的更加兇猛,他悶哼一聲就要捂住小腹,匆忙間不忘將匕首劃向顧初寧。 顧初寧躲避不及,就覺得脖頸上一涼,緊接著便是刺痛,她后退幾步,然后倒在了地上,用手捂住了脖頸,可指縫間還是滲出鮮血。 程臨和手下的人也不是吃干飯的,立時就將嚴安圍了起來。 陸遠就看見顧初寧細白的指間滲出絲絲縷縷的紅色,沾在她細膩白皙的頸上,竟生生顯出了幾分妖異,他把匕首放好,然后下馬將她抱進懷里,用手捂住了她的傷口。 顧初寧卻一把推了陸遠,她看著陸遠:“你離我遠些,”她自然沒看見陸遠袖中藏著的匕首,也不知道陸遠是想要救她的。 指縫間的血落在玉色的裙裾上,顧初寧想,是她錯了,她想錯了。 他已經不是阿遠了,他現在是陸遠。 19.第 19 章 青草落葉鋪了滿地。 顧初寧用右手捂住脖頸,玉色裙裾鋪開,腰間月白色的絲絳迤邐,上面染了絲絲的血色,些微暈染開來,妖異的美,而她的眼神卻一片漠然。 陸遠一時間沒有防備,被顧初寧推得半倒在地上,他用右手手掌撐著身體,看著她沒有說話,他想起了徐槿。 那時候是在冬天,皚皚白雪落了滿園,天氣冷的嚇人,他下了學回來卻不見她,只余一室空蕩,屋里的炭盆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燈火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