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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性顯然更大一些。他這一路下來,除了收獲了無數并不友善的目光以外,還發現了幾個特別的氈包。這幾個氈包比其他氈包大太多,外罩上還繪有色彩鮮艷的飛禽走獸,氈門外也有人把守,想來應該是阢真貴族的住處。以世子的身份,十有□□是住在這樣的氈包里。林居安剛想走上前去探個究竟,便立刻被身后的守衛制止了。他沒有辦法,只得暫時離開。漫無目的的溜達了一陣兒后,林居安發現自己出了居住區,來到了一片開闊的草原上。說是草原,其實跟荒地也沒什么區別。眼前灰突突的地上,連荒草都很少見,只有零星□□的草根昭示著此處夏天才應有的碧野千里。林居安的視線沿著荒蕪的草原向前延伸,略過遠處佝僂的人影,一直來到白雪皚皚的山腳下。蒼山負雪,逶迤雄勁,連綿千里而不絕。他此時只想感嘆天地的造化,卻又覺得任何言語都失了顏色。“此山名為喀山,是我們的祖先走下來的地方?!绷志影惨换仡^,發現身邊不是何時站了一個人。此人約么二十多歲,顴骨突出,面頰略紅,但眉目稍顯清秀,并不是典型的阢真人長相。他頭戴笠子帽,身著曳撒服,看樣子應當是個阢真貴族。那人見林居安回頭,便把右手置于左胸前,微一低頭道:“遠方的客人你好,我是贊木坤?!?/br>林居安神情有些錯愕,但也拱手道:“在下林居安?!?/br>贊木坤對著他微笑道:“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何漢話說的這么好?!睂τ谝粋€阢真人來說,他的漢話確實過于流暢了?!耙驗槲业哪赣H是漢人。她是一個很美麗的女人,也是一個很慈祥的母親,可惜很多年前就已經離開了?!闭f著便把頭轉向了遠處巍峨的山巒,不再去看他。林居安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贊木坤看著遠方,繼續道:“林公子若沒事的話,可否陪我走一走?”說畢,不等林居安回答,便徑自朝前走去。林居安思考了一瞬,最終還是跟上了他的腳步。贊木坤走得很慢,不知是顧及著林居安傷勢初愈,還是真的只是單純的想要散步而已。“正如你們漢人把炎河稱作母親一樣,我們也把喀山當作我們的父親。幾百年前,我們的祖先從喀山上走下來,來到山腳下不斷生息繁衍,漸漸便有了阢真部落。我們渴了就喝天河的水,餓了便去殺放牧的牛羊。這里草肥水美,是我們阢真人的家鄉,是每個阢真人死后都想埋骨的地方。在喀山下,我們阢真人有了自己的語言和文字,虔誠的供奉我們的神靈,慶祝著一年一度的降靈節??呻S著阢真部落的壯大,我們不再滿足于這一塊小小的地方。我們想要更多的草原,放牧更多的牛羊。這樣的渴望驅使著我們進入了中原,來到了你們的家鄉?!?/br>說到這里,贊木坤停住了腳步,他轉身看著林居安,道:“我此番話,并非要與林公子討論過去事情的是非對錯,也不想去美化大阢對漢人的殘暴統治。我只是想說,阢真人雖然不像漢人那般飽讀詩書,敬奉孔孟之道,可你們漢人口中的“蠻夷”也有著令他們驕傲的歷史和文化傳承。他們和你們一樣,只是想活的更好一些,卻選擇了錯誤的方法?!?/br>此時若換成了其他任何一個漢人,聽到贊木坤對大阢過去六十八年來對漢人牧羊一般的統治如此輕描淡寫,肯定都會對他破口大罵。但林居安聽著聽著,卻忽然有點兒明白了他到底想說些什么了。他們終于來到了白雪覆蓋的山腳下。林居安剛才在遠處看到的身影原來是幾個婦人領著一堆孩子在地上刨些什么。他們見到贊木坤,紛紛站起身來行禮。贊木坤點點頭,這些人便又蹲下繼續手里的活計。“你看他們,在從牛羊嘴里搶吃的?!辟澞纠ぶ钢粋€孩子身上挎的籃子道。林居安仔細一看,籃子里竟然是一小把草根。那孩子雙手凍得通紅,手指上滿是泥,卻依然還在雪地里翻找著。終于,他挖到了一把粗一些的,便開心地拉著母親笑。“我們在這里只會放牧,也只能放牧。但不久前的那場大雪凍死了太多的牛羊,他們吃完了凍死的牛羊,再沒有別的可吃了。沒有吃的,便只能去搶;搶不來,就只能吃草。等草根也吃完了,便只有餓死了?!辟澞纠て届o道。林居安搖頭:“但這并不能成為阢真人到大顯燒殺搶掠的理由?!?/br>贊木坤嘆了一口氣:“我知道。若是有別的選擇,誰愿意拿命去搏?!彼钢@些婦人孩童道:“他們的丈夫,父親都是死在了大顯軍隊的手中。若是能和平的換來食物,誰想去送死呢?”贊木坤緊盯著林居安的眼睛道:“林公子,你說呢?”林居安無法忽視贊木坤眼神中的期待,可是他無能為力。他只是一介布衣,是戰是和,都不是他能說了算的。再者,漢人豬狗不如的生活才結束了三十多年,一提到阢真人,便恨不得扒其皮飲其血。若非力有不逮,大顯定要把阢真人趕盡殺絕不可。六十多年的仇恨不是這么輕易就能放下的。這似乎是個死結,無人能解。不論贊木坤出于何種原因來找他,林居安都要讓他失望了。等不到林居安的回應,贊木坤面上又恢復了先前的波瀾不驚,轉身道:“林公子,大顯的世子來找你了?!?/br>林居安回頭,見世子正遠遠地站在一頂帳篷外,不知在那兒看了他們多久。待他們走近,贊木坤向世子點頭行禮后便離開了,林居安也拱手拜見世子。世子看著他道:“身體可大好了?”林居安道:“已經沒有大礙了。多謝世子關心?!?/br>世子道:“那便好。你身體剛好,不要在外面站太久?!闭f完,便往林居安住的帳篷走去。二人進了帳篷,也不等林居安讓座,世子便徑自走到了原來的軟墊上坐下。林居安見狀,只得坐在矮榻上。自那日林居安說破身份后,便一直拿不準世子的態度。世子好像并不想殺他,但世子會把他帶回王府還是會放了他?林居安一時思緒紛亂,不知從何說起,世子也不似要開口的樣子,屋子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終于,林居安想起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他站起身,倒了一杯水,端與世子后,便回身坐下道:“世子,那晚還有別人活下來么?”林居安自從那日醒來灌了一壺羊奶后,接下來幾天,茶壺里就都換成了水。也不知是不是阢真人終于發覺羊奶太過珍貴,不能便宜了他這個漢人。不過這也正好合了他的心意。世子接過茶杯,也并不喝水,只是放在手中把玩。他低頭盯著蕩漾的水波道:“只有你我二人?!?/br>果然。雖然林居安心里已有所準備,但親耳聽到這個結果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