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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垃圾的干凈的尼龍袋,陳頤幾下把碎片和細末掃干凈,倒進垃圾箱里。他不知道唐堯是如何將摔碎的碗一點一點收拾掉的,他看不見,那就只有慢慢摸索,摸到的又都是碎片……想到這里,陳頤就覺得自己的心臟疼得厲害。陳頤打開冰箱,果然見冰箱里的東西都沒有動過,而外面的米箱里少去的米根本看不出來,唐堯這兩天如果沒有叫人來的話,估計根本沒怎么吃東西……隨后,陳頤又去到浴室,一看浴室里熱水器的溫度表,陳頤再度覺得渾身發冷,因為唐堯根本沒有燒水,可是浴室卻有用過的痕跡,那就是說唐堯這兩天洗的都是冷水澡?這個季節雖然談不上冷,可根本還沒到洗冷水澡的地步,但是以唐堯的潔癖,他是不可能不洗澡的。陳頤整個屋子又找了一圈,確定唐堯不在,于是陳頤再度往學校的方向走去,唐堯自己來回的路線跟開車不一樣,所以陳頤也沒有開車,而是照著唐堯回來的路線邊走邊找。這時的陳頤簡直恨死自己了,他怎么能丟下唐堯一個人在家里呢?為什么不等親眼看見沈清到了才離開?他太過介意沈清,所以只顧及自己,根本不去管唐堯的死活,唐堯再是能獨立,畢竟是需要有人在一旁幫襯的,但偏偏因為自己的緣故,丟下他一個人孤零零待了將近三天。走著走著,陳頤看見路的盡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身影一手握著導盲杖,一手抱著琴,正慢慢地朝他的方向走來。陳頤快步上前,在看清楚是唐堯的時候就停了下來,因為他知道自己再走近,就會被唐堯發現,也因為他忽然不知道該怎么跟唐堯解釋他一定要離開的原因,而他把唐堯丟下三天,現在又出現,難道要跟唐堯說:你為什么騙我?陳頤怔怔地看著慢慢走近自己的唐堯,唐堯臉上的表情很淡,若是他不露出微笑,那么那張弧度優美的臉廓看起來就更不像是凡人,顯得相當難以接近,而一旦沒有聲音,唐堯就根本不會知道自己的存在。唐堯一步一步地走,有條不紊,陳頤在他的導盲杖快要碰到自己的時候下意識就避讓開了,唐堯卻因為不知道是他,也就這樣經過了。一瞬間,陳頤只覺得心很痛,痛得不能自己,唐堯的世界一片漆黑,他明明再清楚不過,卻偏偏對他做出了這樣的事來,這樣的他,哪里還有資格談愛?第67章琴之音但,他又怎么能避之不見呢?眼看著唐堯越走越遠,陳頤急忙幾步跑上前,脫口而出喚道:“……唐堯——”這一聲之后陳頤就覺得他的喉嚨哽住了,根本沒辦法說出后面的話來。唐堯聞聲,停下了腳步。陳頤走上前,看著他。“既然走了,為什么還要回來?”唐堯低低地道。這一句話,讓陳頤的鼻子一酸,他也不管聲音里是不是帶著哭腔,只道:“對不起唐堯,對不起!”唐堯搖搖頭道:“陳頤,沒有什么對不起的,你本來也沒有欠過我?!?/br>他的話里沒什么情緒,似乎無喜無怒,可就是這樣的唐堯,卻讓陳頤驚慌失措,他寧愿唐堯生他的氣,也好過如此生疏平淡,印象中,唐堯從來沒有這樣對待他過。“唐堯,是我不好……”唐堯打斷他道:“你沒什么不好的,本來也是我騙了你?!彼@時露出了微笑,卻讓陳頤又是心驚又是心疼。“是我是我都是我!”陳頤一個勁地道,他的眼睛很快就模糊了,哭腔再明顯不過。“好了,我也沒怪你,回去吧?!碧茍蛞琅f淡淡地笑,語調又溫和了幾分。而他盡管在笑,陳頤仍然覺得不安,可他卻不知道這份不安究竟來自哪里。回到家中,唐堯丟下一句“我在琴房”就兀自走了,留下陳頤在原地怔了好一會兒,才走去廚房煮飯做菜。不多時,琴房中便傳來悠悠琴音,陳頤在廚房里一面聽,一面理菜,慢慢的,他的心也因唐堯的琴聲而變得慢慢沉靜下來,也就在這一刻,他忽然間明白到為什么唐堯剛才的情緒會如此捉摸不定的原因了。跟唐堯相處久了,其實能感受得到他性子里的那股傲氣,但又因為失明的緣故,不得不需要別人的幫忙,他才將那份傲氣收斂到沒有人能窺見,而這三天里,顯然讓唐堯再一次清清楚楚地認識到若沒有人在他的身旁,他自己一個人就活不下去這個事實,但他仍然寧愿日日浸沐在涼水里,也不愿打一通電話找人來幫忙,而他自己做飯,試著自己洗碗,最終卻打碎了一只碗,他便寧愿餓著,也不想將更多的狼狽留給他人知道,若非傲氣之故,他不可能做到這一步,興許一開始唐堯是為了跟他賭氣才會撒謊,但后面的三天,卻是唐堯自己在跟自己生氣。也是因此,唐堯才會埋首琴房,用琴音使自己的心平靜下來。一直到飯菜都好了,陳頤關了火,琴音仍未停。陳頤躡足走到琴房,琴房的門沒有關,陳頤便站在門口,也不進去。唐堯彈琴為求靜心,他說他是從雙目失明之后才開始學的,那么想必失明伊始,他的心其實一點都無法平靜,就算自認為是報應,可失去了眼睛,卻不見真的能像他想象中的那樣平靜接受,而即使是十三年后的今天,通過這三天的經歷,唐堯都難免會因為自己的看不見而產生一絲自暴自棄,正如剛才陳頤所感受到的,那是唐堯早就決定埋在心底,從未打算暴露人前的情緒,而唯一使他平靜的方法,便是彈琴。這三天來唐堯恐怕一直都在彈琴,所以他的十指指尖才會滿是傷痕,陳頤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卻也不能喊停,雖然他很想安慰唐堯,但其實他很清楚這件事現在的自己根本做不到,那么,便只剩下琴聲了。第68章回到當初吃飯的時候唐堯又恢復如初,只是有些寡言,陳頤煮了魚頭湯,炒了兩個清淡的小菜,考慮到唐堯很可能有超出一天的時間沒有吃過東西,他特意將米飯煮得很軟,并將湯濾得干干凈凈,放在唐堯的面前。唐堯并沒有提之前三天的事,陳頤自然也不會去問,他只是像從未離開過那樣跟唐堯相處,但畢竟那三天的時間是存在的,歉意有時候壓根控制不住就泛濫開了,只要一想到他來這里養病是因唐堯的好意,結果他病一好,就丟下唐堯,這樣的自己實在太過忘恩負義,更不用說當他看到唐堯手上的那些傷痕了,除了不斷彈琴的緣故,還有那只打碎的碗留下的血痕,就在右手手背食指與拇指中間的位置,估計唐堯自己不會太在意,但陳頤總是一眼就能看見。這一回陳頤自然準備留到沈清回來才離開,但他也不再問沈清何時會回來,而是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