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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比現在還要寒冷一點。那年林映潼剛進入高中第二個學期,正好晚自修,直接翹了課,偷偷從學?;斐鋈?,去火車站送他。 讀書那時,林映潼談不上是嚴守紀律的好學生,但是翹掉整一節大課這種事情還是不敢做的,更何況,她那時候的高一班主任出了名的嚴苛,被她抓住那就是一個死翹翹,直接叫家長。 這位老師有一個特色,也是絲毫不給家長留面子的主,管你是位高權重皇親國戚,只要你的孩子惹是生非,照樣訓的你狗血淋頭。當年,林映潼就親眼目睹過,班里有個學生家長過來,在辦公室里被班主任罵的哭鼻子。 林映潼的情況比較特殊,她的監護人是葉父葉母,并非她的親生父母。雖然葉家人對她很好,但到底寄人籬下,壓力跟自己親生父母那兒不一樣。別人對你這么好,你不給人爭口氣還整天沒事兒惹一堆事,誰看你不煩,又不是自家父母,自己生的就是個蠢兒子也只能認命。 即便風險很大,林映潼還是決定鋌而走險一波。萬一僥幸對吧。 然后那天晚上運氣也確實是爆棚,可能那一整年的運氣就押在了那晚,班主任有事出去,代課督班的是一個體育老師。 體育老師是個小年輕,剛來學校才滿一年,資歷嫩,學生都沒幾個怕她的。 林映潼就這么先買通了班里的幾個班干,又塞了一條中華軟殼給門口管門的大叔。那大叔跟林映潼混的也挺熟了,有事沒事跑過去瞎逼逼聊天說地,那大叔也挺能扯,一來二去要想不熟都難。 打點好一切,林映潼就這么渾水摸魚的跑出了學校大門,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直接上路。 親朋好友能去送的都去了,葉奚沉就像一個英雄,被熙攘的人堆簇擁著,林映潼連和他說上一句話都沒機會,郁悶地站在一邊等時機湊上去跟他說兩句,她還要趕最后一班地鐵。 為了這次逃跑送機計劃,財力損耗巨大,一路從學校趕機場的包車費,送門衛大叔的煙錢,一晚上就讓她破產,兜里剩下沒幾塊錢,只能坐地鐵回學校。 葉奚沉和各式各樣的人拍照片,拍完一茬又是一茬,到最后實在不耐了,轉頭看見人堆外面縮著的那個團。 林映潼凍死了,兩手合抱在一起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現在有點后悔為什么出門之前不再多套兩件毛衣,連羽絨衣都沒穿,就是為了在葉奚沉面前顯擺,只穿一件打底毛衣和一件根本不擋風的大衣,搞了半天,凍都凍死,人家看都沒看她一眼。 兩手放在嘴邊呼氣,林映潼拍了拍一張凍僵的小臉,今天明明她生日,結果在這里吹冷風,越想越覺得憋屈,所以她為什么要縮在這里?她就應該跑過去擠進人群把葉奚沉拉出來,拍完照片高冷地離開,一句話都不要對他說。 也要讓他嘗嘗被人忽視的感覺。 林映潼越想越覺得就應該這樣,正要站起來,突然被人一把扯起來。 腦袋還是懵懵的,一塊帶著體溫的圍巾繞在了她的脖子上,林映潼抬起目光,看到葉奚沉彎著身,認真細致地幫她戴圍巾。 一米八六的個頭挨下來,逼仄的窒息感一起壓過來,連同周身忽然升高的溫度,林映潼心跳不受控制的劇烈起來。 葉奚沉垂著眼皮,臉挨的她很近,烏黑密長的睫毛一根根清晰分明,林映潼一眨不眨眼地盯著他在光下白透的皮膚,再往下是下巴,脖子,還有輕滾的那顆鋒利喉結。 林映潼覺得自己不能夠呼吸了,臉好像也開始燙起來,好像所有意識都在這個瞬刻被這個人帶走了,可他偏偏這么淡定從容,想多的明顯只有她一個人。 抿了抿唇,林映潼伸手推開了葉奚沉,語氣故作輕松:“我都快凍死了,你怎么才來??!” 但是可能在這里吹了很久的風,聲音一出口,她自己也嚇了跳,沙啞極了,聽上去這話還帶著一點委屈的意思,偏她的眼睛還這么大,水潤光澤,仰著腦袋看著他,讓人誤以為下一秒就要落淚了。 葉奚沉沒防備,被她一推,腳步往后一趔趄。 穩了穩身子,他低眼看著她,沒說話,只是伸手過來抓住她冰冷的小手塞進他的軍大衣口袋里。 林映潼一下子感覺周身溫暖多了,手在他手里動了動,被抓的更緊了,也就乖乖的站了會兒。 周圍身邊都是告別的聲音,林映潼這才咂摸出了一絲離別愁緒,抬眼看向葉奚沉,看著他微微抬高的下頜,心里一下子就有些酸澀起來。 “噯?!绷钟充直叟雠鏊?,“你怎么不說話?” 她的嗓音沙啞,低而微弱,一雙眼睛看著他,亮的出奇。 葉奚沉靜靜看了她幾秒,沒有想說話的意思。 林映潼腳發麻,身體哆嗦,好在身上有他的圍巾,手被握在大衣口袋里,但還是覺得冷,加上頭頂的白熾光一打,整個環境帶給人一種蕭條落寞的味道,她也不是很想說話。葉奚沉偏也不說話,還這么看著她。 胸口像有郁氣無法排解,林映潼也不好意思發泄出來,葉奚沉要走了,他心里應該比她更難過吧,是不是應該對他說些什么話呢,離別的人之間是不是應該說些得體的話表達一下感情? 林映潼想到古人們會以作詩來表達這些離別愁緒,但她水平肯定沒有那些古人們高,作詩肯定是不可能作的,哪怕現在讓她做一首詩出來,估計葉奚沉會冷嘲熱諷她。 然后她的思路又被帶歪了,想到別人的竹馬都是那么溫柔,她的竹馬怎么會這樣,每天都死懟她嘲她蔑視她。 越是這種時候,越能體現出她的寬容大度來,林映潼想起來,在家里的時候每回爸爸mama有話對她說的時候都會語重心長地拍拍她的肩膀,然后再開口,顯得特別穩重有內涵。于是林映潼從葉奚沉手里掙脫出自己的手來。 她的手讓葉奚沉捂出了汗,踮起腳尖,抬高手,學著大人的樣子,語重心長地拍拍葉奚沉的肩膀,剛要準備說出那一段打好腹稿的富有內涵的話語,肩膀被葉奚沉扣住,林映潼還沒反應過來什么情況,身體就被拉向了葉奚沉懷里。 高大的陰影傾下來,林映潼側臉抵進他懷里,臉上的肌膚刮擦著制服yingying的領子上,她感覺葉奚沉第一次距離那么近,似乎彎下了身子,下巴貼著她的額頭,嗓音很低,只有她能聽到的音量。 “生日快樂,甜心?!?/br> 氣息溫熱貼在耳邊,林映潼全身僵硬的厲害,心跳卻活躍無比。 * 林映潼收起回憶,嘴角勾著一絲甜蜜。 最近不知怎么回事,老想到過去的種種,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林映潼很少去想以前的事,她想的最多的是如何往前走,走好腳下每一步,而過去,都是留給那些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