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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父母日常相處中,一直是淡淡的相敬如賓。韓綣的秉性隨了生母,所以父親對他也不大喜歡,動輒就將他訓斥得狗血噴頭,可他明明在一干平輩中相比進階極快,連師尊都常??滟澆灰?。如今往事難重省,他卻越想越是憤懣不平,低聲道:“我哪里說錯了?自己的親生子也能這般對待,不是心狠手辣是什么?不喜歡都可以上床睡覺生孩子,不是道貌岸然又是什么?容哥,你若是不喜歡大公主,你會和他上床?我想不會吧?!?/br>方錦容膚色深,看不出來是否臉紅,只是憋了半晌,方憋出一句話:“從前教你的都忘了?非禮勿言?!?/br>他曾經入過世,見俗世中有幾本通講禮儀道德的書寫得不錯,帶回來逼著韓綣背過,想借此規范約束一下他的言行。韓綣背得倒是極快,但因為不上心,所以忘得更快,如今看來是早就丟到了九霄云外。韓綣默然半晌,忽然抬頭道:“指點覃云蔚去染衣谷找我的,也是你吧。既如此讓我傻一輩子算了,何必再管我?”方錦容道:“我當初也是迫不得已把你送走,可我又怎能忍心看著你渾渾噩噩一輩子?前陣子我得住消息說是韓赫前輩隕落了,怕你一直住在染衣谷會不安全。恰好碰到覃道友這邊出了些岔子,我給了他天香玉,告訴他你是他的貴人,讓你帶著他闖斂鋒閣取回法器。他是個知恩圖報的君子,且在云天圣域應該有些身份地位,如此便可名正言順帶你去云天圣域,重新尋個安身之地?!?/br>他頓一頓,接著道:“如今不是我不肯照管你,我這一出莽山鬼域,就收到了瀲山飛來的傳音符,程盟主已經親自帶人來緝拿我。至于他有沒有別的目的,我不敢妄自猜測。我這次回去后,程盟主礙著老祖的面子,我性命是無礙,只是懲戒卻免不了,我已做好準備?!?/br>韓綣澀然而笑:“所以你就把我扔去云天圣域?”方錦容道:“我顧不上你,以后連二鳳我都未必能照顧到。不過你比他處境艱難得多,我怕程盟主不會放過你?!?/br>韓綣道:“他不放過我,他想怎么樣?我究竟有什么錯,就該被這樣驅逐出境?我要北方尋找師尊說一說此中緣由,師尊總不會放任我們這般被人欺辱?!倍移廴栉覀兊倪€是我的親生父親,他在心里恨恨地想。方錦容道:“不要沖動。北邊地域遼闊,并不知該去哪里尋找。況師尊修行到了要緊關頭,必須全力以赴沖關,我們不能去打攪他?!?/br>他伸手輕撫韓綣肩頭:“師弟,你半點沒錯。但你血rou之軀為人所賜,沒有他就沒有你。如今他不待見你,你不躲開些,難道要割rou剔骨還他不成?我看那位覃師弟很好,你隨著他去,我很放心?!?/br>韓綣聽得絕望,咬牙冷笑道:“你當然放心……”但想到方錦容為了自己,也是備受質疑刁難許多年,狠話終究出不得口。他不由得嘆了口氣,只覺心冷齒寒:“我知道了,那我聽你的,以后也不回玉螺洲。只是容哥你又何必回去?不如我們和覃云蔚商量一下,你干脆也一起去云天圣域如何?”方錦容臉上終于微有動容:“我卻不能走。他們不會怎樣我,最多不過關幾年禁閉,我恰好想再去崚嶒禁地一遭。當年我們皆是在那里得到了自身的本命靈劍,蒼獄劍也是從那里所得,我想去看看是否能尋到什么機緣,讓我能徹底掌控蒼獄劍。這把劍雖然出自龍川星斗堂的孫溯大師之手,但大師已經失蹤數年,我也只能去禁地中設法了?!?/br>韓綣耷拉了臉不言語,總覺得滿腔憤怒和委屈無處發泄。方錦容也知此事不好開解,沉默片刻后低聲道:“你有氣沖我發,發完就走吧,以后無事莫要回來?!?/br>韓綣道:“有事我也不回來了。聽說去云天圣域要過個什么紅塵萬丈高,我縱然想回來,也得有那個本事??!”方錦容道:“不要孩子氣,我當初指點覃道友去找你的時候,曾提過將來讓他帶你走,我再去和他敲定一下此事。但去了云天圣域后,要站穩腳跟還得靠你自己。你如今已經長大,就該肩負起責任來,你師弟師妹以后也要依靠你,遇事多斟酌?!?/br>覃云蔚一直在山洞外為兩人護法,待十天過去,靈力波動處,山壁終于打開,一個青衣人隨在方錦容身后緩步而出,看身形應該就是韓綣,但眉若遠山目如朗星,顧盼流眄間神采飛揚,短短十日不見,竟如浴火重生般活脫脫變了一個人。他一見覃云蔚就笑嘻嘻湊了上來:“師弟,你還認得我嗎?”第38章叛逃覃云蔚怔了一怔,頷首道:“嗯?!?/br>韓綣見他神色平靜,不免略略有些失望,然而轉念一想,覃云蔚似乎對人的容貌沒有太高的鑒賞能力,只要人品不惡心著他,相貌如何他并不在乎,思至此頓時釋然。二鳳和韓緗姐弟聽到消息,一起趕了過來,對韓綣如此巨大的轉變紛紛表示驚詫。萬老莊主見自家小主子如此看重這位師兄,親自安排了一桌酒宴來招待諸人。韓綣被三個小輩眾星捧月熱熱鬧鬧往前走,待想起容哥和師弟,一轉頭發現兩人不見了,想是去了一側共商大計。這一日韓綣情緒大起大落,晚宴中在二鳳的慫恿下又被灌了幾杯酒,結果走了瞌睡,折騰到半夜時分,聽窗外夜風綏綏竹濤陣陣,索性起來出去轉轉。他沿著長廊信步前行,轉過幾處廊角,那邊倚著湖邊駁岸,憑空伸出一處平臺,這三更半夜的上面卻有幾個人,其中一人身形挺拔,竟頗似覃云蔚,另兩個像是覃惜琴和那位孫管家。韓綣心中一動,忙往竹林里一縮,再悄無聲息靠近許多,他不怕覃云蔚發覺自己偷聽,只要那覃惜琴和孫管家察覺不了即可。嬌柔婉轉的女孩子聲音正隨風隱隱飄來:“我們是否這就回云天圣域去?這陰陽幻生之術只得了一半,看來另一半應該也在這玉螺洲,如此回去我卻有些不甘心。不若再去桫欏??纯??恰好離得也不遠,聽說那里曾有各種神獸的傳說,也許會有些蛛絲馬跡?!?/br>覃云蔚著一件寬袍倚靠在欄邊,姿態閑適自如,緩緩答道:“十年前玉螺洲和星燿洲修士在桫欏?;鸩⑦^,而后一直荒無人煙,據說這幾年不知何故越發衰敗,并非什么好去處。且此次時間有些來不及了,我大師兄召喚我立即回轉云天去,說是那邊有要事耽擱不得。等下次再來吧,下次來我自己即可?!?/br>覃惜琴急道:“那怎么成?與你分開這三年,我天天擔心得不得了。特別是聽說你又曾受過重傷,靈力盡失,我……我當時就……”她語帶哽咽似乎說不下去,孫伯忙在一側接口道:“姑娘聞訊后大哭一場,想直接趕過來跟您匯合,卻又謹記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