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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珺,你這樣說,我這做哥哥的,可要傷心了?!?/br>池珺:“……不好意思,我媽就生了我一個?!闭f完這句,他不給池銘反應的時間,徑自掛斷電話。絲毫不給池銘面子。池銘氣急,聽著話筒那頭的“嘟嘟”聲。半晌,他深呼吸、壓下波動的情緒,眼神晦澀,想:說到底,我也是池容的孫子。他并非沒在池容面前露過臉。池北楊要用他,好歹得給點甜頭。哪怕是趕只驢,也得在前面吊一根蘿卜。池容對他,始終不算開臉。但池北楊帶池銘進門,池容也不會讓人趕這個“孫子”出去。他想:其實池珺說得對。盛源影視那頭,莫元那幾條老狗最會看人眼色。他們哪怕真覺得包養男人的小池總性癖怪異,看在每年入手分紅的份兒上,也不會多說什么。至于芭蕉,一群人拿著鐘奕的錢,還能砸自己的鍋?但總有人是池珺在乎的、且與他沒有半點利害關系,只有“親情”在。想到這兩個字,池銘撇了撇嘴,有點不屑。池容看不上他,他知道。但池容看得上的孫子,出了這種事。他有點迫不及待,想知道屆時池珺該如何解釋。芭蕉走到這一步,哪怕與盛源影視仍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但職能上依然早已獨立。如果池珺為了讓老頭子安心,去與人訂婚……那他當然可以看一場好戲。…………與此同時,池珺辦公室。他掛斷電話,想了想,在聊天記錄里翻出鐘奕先前發的,他這周行程。這個點,鐘奕應該要開會。于是他暫且穩住心神。直到行程表上的會議時間結束,才拿出私人電話,準備撥給鐘奕。池銘那副惱羞成怒的樣子,不難想象,他之后會做什么。但有資本武裝,池珺身上,能讓池銘攻擊的地方太少。離過年只有兩天了,明天開始,盛源、芭蕉都要放假。去年年節,鐘奕算是在池家老宅度過。至于今年,他們已經請老師們吃晚飯、聚過餐,接下來便沒什么事要做,完全可以提前去老宅。可他剛從通話記錄中翻到鐘奕,手機屏幕上就有來電顯示。池珺一怔。尚未回神時,唇角就帶了點弧度。他接通,聽鐘奕道:“池珺?!?/br>池珺微微笑了下,說:“嗯,我也正要打給你?!?/br>鐘奕靜了片刻,說:“那你先說?!?/br>池珺也不推脫,直接道:“28號晚上,有人拍了咱們的照片?,F在池銘拿到了?!?/br>鐘奕“唔”了聲。透過話筒,細微的電流聲,帶著這一聲動靜,傳入池珺耳中。他笑了下。并不知道,相隔千米,兩人是近乎一樣的姿勢:靠在轉椅上,手上捏著一根鋼筆。鋼筆是同一系列,某次池珺在秘書采購的禮單上看到,覺得樣式不錯,就給自己和鐘奕一人買了兩根。他們一起看窗外,見到一樣的天色。與方才相比,這會兒天色似乎晴朗許多。池珺道:“所以,鐘先生,你愿意和我一起上門,和爺爺再談一談嗎?”鐘奕眨了下眼。有點驚訝,卻也在意料之中。他已經做了很長時間心理準備,也能從池容對自己的細微態度中看出對方的溫和、寬厚。池容是池珺眼下最重要的“家人”,作為池珺的另一半,他當然希望得到對方認可。只是畢竟突如其來。他問出一個雙方心知肚明的問題:“好?!毕却饝?,再是,“池銘對你說什么了?”池珺笑了下,不以為意,道:“覺得捏住我的把柄了唄?!彼卯斈暝S多人對自己的誤解回敬,“天真、幼稚?!?/br>鐘奕也笑了:“嗯?!?/br>池珺悠悠道:“我掛了他電話,他大約要氣死……呵?!甭曇魩Я它c冷漠,但再轉向鐘奕,就是平常音色,問,“你呢。你打電話給我,是為什么?”鐘奕垂下眼,手指在鋼筆上輕輕撫摸。他和池珺玩過一些小花樣,也是用鋼筆,只是不是手上這一支。兩人未說出口,但都有原則:把辦公的東西和一些……比較私密的東西分開。眼下筆桿轉動,輕巧在指上翻過。這種小技巧,還是池珺教他。鐘奕問:“我和唐懷瑜真的很像嗎?”池珺:“……”什么?鐘奕舒出一口氣,像是心頭壓了長久困惑,這會兒總算說出。這是他應當有的反應。雖然不算“欺騙”,但與自己積壓已久、沒有告知池珺的秘聞相關,于是鐘奕仍有些壓力。好在現在,兩人并非面對面。而池珺哪怕從鐘奕聲音里聽出什么,也會作出其他理解。他剛剛聽完警方的要求,當然會驚訝。而這樣牽連身世的問題,當然要與池珺說。鐘奕閉上眼,想:我不會騙他。永遠不會。但誰說選擇性的隱瞞,不是欺騙呢。他聽池珺開口,語氣比方才嚴肅一些,顯然電光石火的功夫就想到很多。小池總知道鐘奕自小到大,都被人叫“野種”,也能看出唐懷瑜眉眼間與鐘奕的相似處。過往并不覺得什么,世界那么大,鐘奕與唐懷瑜又分屬男女,哪怕五官相像,擺在一起,也至多不過五分。世間容得下這樣的巧合。可鐘奕這樣問,池珺便不會再覺得是“巧合”。他先回答:“是,像?!?/br>然后說:“警方對你說什么了?”鐘奕說:“他們找我,要我的出生證明?!?/br>池珺便關心:“能找到嗎?”這樣久遠的證明,許多人會到處亂放、關鍵時無從找起。鐘奕輕聲道:“可以。大二的時候,我回海城……來辦我爸后事。當時在屋子里,我找到一柜子證件。沒記錯的話,里面有出生證明?!焙髞碣u房,他便把這些證件拿回京市,再等到畢業,重回海城,平日都好好收著。池珺:“你覺得,警方要這個,是要確定你出生所在醫院?”鐘奕道:“是?!蓖R煌?,說,“我沒有我爸的照片?!?/br>鐘奕:“我上次見他,他躺在冰柜里,臉都成了青色。再之前,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與他見面。我……不太記得他究竟是什么樣了?!?/br>池珺低低道:“鐘奕?!?/br>鐘奕說下去:“我也不知道,他和唐懷瑾的樣子,像不像?!?/br>池珺瞳孔驀然一縮。鐘奕:“那天看監控,唐懷瑜喝的酒,是唐懷瑾遞給她。她之所以拿房卡,也是唐懷瑾給她。但那時候,我覺得,唐懷瑾是她的哥哥?!?/br>按普通人的良知論:從小一起長大,哪怕得知對方與自己沒有血緣關系,唐懷瑾也不該、不能害唐懷瑜。池珺接口,說:“但沒有唐懷瑾,她或許就不會喝那杯酒,也不會上樓?!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