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擅長?！?/br>
池珺嘆口氣，搖搖頭，說：“算了，感覺我好趁人之危?！?/br>
引得鐘奕看向他，有點好笑，說：“沒事，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我們是朋友了，對吧，為什么要這么思前顧后？”

池珺靠在臺球桌前，這個姿勢，顯得腰細腿長，回答：“因為有點擔心，怕你多想，覺得我窺探隱私、不尊重你?！?/br>
鐘奕笑道：“不用擔心，這樣，大不了你也把那個問題回答一下？”

池珺想了想，喃喃說：“也好?！?/br>
鐘奕看他一副想要長談一番的樣子，提議：“我之前看到吧臺那邊有啤酒，或者廚房里有做好的奶茶，要來一杯嗎？”

池珺終于笑了：“啤酒吧。我喝奶茶容易失眠?！?/br>
鐘奕說：“行，我去拿?！?/br>
……

……

先前全班投票要什么時間出來玩時，有人一針見血：圣誕節當天肯定要漲價啊，咱們挑個之前之后的時間，能省不少錢吧？

是以最后所有人一致同意，22號出來浪，正好踩著節日的邊兒。

別墅里做了些圣誕相關的布置，到處都能看到彩帶與花環貼紙?？蛷d擺著一棵塑料圣誕樹，旁邊就是沙發、還有家庭電影設備，幾個女生坐在那里挑電影看。

嘻嘻哈哈的，是很年輕、很愜意的樣子。

鐘奕的視線從她們身上掃過去，不意外地見到那張在幾年后的同學聚會上，問他和池珺有沒有“家屬”的女生。

還有當時已經結婚、小孩生病，無法赴約的女生；

與男友結束愛情長跑，正在準備婚禮的女生……

鐘奕轉頭，繼續向前。

這一回，她們的人生或許與從前相同，或許會因為某個選擇、走向相反的道路。

但這些都與鐘奕無關。

他只知道，自己不會再重蹈覆轍，死在高速上的那一場車禍里。

十分鐘后，鐘奕拿著兩瓶啤酒、兩個玻璃杯，推開臺球室的門。

池珺正坐在臺球桌上，兩條腿在邊緣一晃一晃，低頭玩手機。

見鐘奕回來，他抬起頭、從臺球桌上跳下來，抱怨：“這屋里居然沒凳子！”鐘奕走后，他才發現這點。

鐘奕把啤酒、酒杯遞給他，兩人一起靠在臺球桌邊緣。琥珀色的酒液傾入玻璃杯，水流碰撞著杯壁，發出一陣聲響。池珺看著杯中酒液，忽而開口，語氣正經：“鐘奕，某種程度上，我挺佩服你的?！?/br>
鐘奕知道，這是池珺在鋪墊了。

他說：“其實你可以直接說問題?！?/br>
池珺搖頭，笑了笑：“這也太直白了。好吧，我想知道，你父母是什么樣的人?！?/br>
鐘奕：“……”

他真誠地建議：“或者，有時候，含蓄一點也好?！?/br>
池珺很無辜地看著他。

鐘奕嘆口氣，將酒杯放在一邊，問：“為什么問這個？”

作為回答，池珺說了自己先前與發過的那一番話。

總結一下，就是：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樣的環境，才培養出鐘奕。

鐘奕一頓，玩笑道：“你是想作為參照，以后教小孩嗎？”

池珺答：“那倒不是，我更在意自己欠缺了什么?！?/br>
鐘奕想：欠缺了十年時間吧。

他會的很多東西，都是池珺在往后十年中，慢慢教給他的。

池珺完全沒必要在他這里尋求經驗。

但小池總不知道這些。他拿著酒杯，手指捏在上面，指節微微發白。

啤酒度數很低，池珺喝的又慢，過去半天，杯中的酒液還剩一半。

鐘奕終于開口：“……父母，沒什么好說。但我遇到過很多很好心、愿意幫助我的老師?！?/br>
也包括你。

鐘奕：“我家的情況比較復雜。我媽在我小學之前就離家了，不怪她，她也沒辦法?！?/br>
池珺眉尖一點點擰起，完全沒想到，鐘奕的情況會是這樣。

鐘奕：“我爸的話，上初中之后，我就很少和他接觸。也是在初中，我遇到第一個發現我家那些事的老師，”他沒具體說，但鐘奕知道，光是上面這些話，就足夠池珺猜出很多實情，“她幫了我很多?！?/br>
“之后，高中、大學……我上初中前，一直不明白，是不是我做錯了什么，才讓生活變成這樣。后來才發覺，我沒做錯，但生活本身就不公平。想要過得好，得自己爭取?！?/br>
池珺：“……抱歉?！彼麌@口氣，“我不該問?！?/br>
鐘奕看著他。

兩人視線對上，鐘奕莫名有點自己在欺負小孩兒的錯覺。

他說：“你別有負擔。我這些情況，初中、高中的老師都知道。也是她們給了我一些建議，還幫我申請助學貸款?！辩娹瓤偹阌浧?，自己身上背著的八千塊債務，“不過以后應該不用繼續申請了，我回去看看還款手續?！?/br>
“助學貸款？”池珺眼皮跳了跳，心情復雜。

又是一個出乎意料的消息。

鐘奕：“池珺，我沒覺得你窺探、不尊重——我們是朋友了?！?/br>
他咬重字音，重復最后那六個字。

“至于之前說的，把同樣的問題回答一遍?！辩娹日f，“也沒必要。我能看出來，你家里條件很好。所以呢，我不需要知道具體情況?！笥选@個關系，可以很簡單，也可以很復雜，對吧？”

在鐘奕的話里，池珺的心緒慢慢平穩。

池珺：“你說得對?！比绻娹扔X得，“不知道”才是維持兩人目前關系的最好方法，那池珺尊重他。

這個話題就此揭過。

……

……

別墅聚會后，迎接他們的，是大學期間的第一個期末考試。

他們的期末分數由三部分構成：期中、期末卷面成績，再加很少一部分由老師打的平時分。

考試周長達半月，圖書館空前爆滿，很多時候找不到座位。

張笑侯大方地邀請鐘奕：“不然直接到我們這邊復習吧？安靜、方便。唔，還能叫外賣——對了，你和蘑菇的比賽結果怎么樣？”

他十分好奇。

鐘奕簡單地回答：“池珺欠我一頓飯?！?/br>
“厲害啊?！睆埿钸粕?，“這回可以敲他一筆了，嘿嘿?！?/br>
鐘奕來了點興趣，問：“你有什么建議嗎？”

第10章期末

張笑侯給鐘奕發了一家餐廳的介紹。

鐘奕粗略翻看過充滿小布爾喬亞風格的菜式簡介，往上一拉，見第一行寫著：人均5000。

他眉頭微皺，想：張笑侯……

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態，給他發這個？

人均五千，對池珺來說是小錢。但對存款不過十余萬的鐘奕而言，已經是一頓極盡奢侈的晚飯。而他不久前才和池珺說過，自己不想知道池珺家中究竟是什么經濟狀況。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