捶捶立刻站起來抖抖毛，密切聽著樓梯上的動靜。

    “小蘇——”蘇佳芝又喊了一聲。

    捶捶邁開小腿跑去樓梯看，瞧見蘇佳芝已經走到了一樓樓梯口，它又趕緊跑回來，打量著甘蘇身上能咬的地方，最終選擇了小腿。

    樓梯腳步聲越來越近，捶捶張嘴碰上了甘蘇的小腿。

    “嗚……”還沒下嘴，它便一把被醒來的甘蘇抱起。

    甘蘇將它抱在大腿上，順順毛，“我醒啦，差點又被你咬?！?/br>
    捶捶咧開嘴，伸出舌頭，似在憨憨地笑。

    捶捶扭頭看向樓梯，“嗚嗚嗚……”

    甘蘇聽著上樓的腳步聲，“我媽剛才叫我了？”

    “嗚！”

    甘蘇：“媽，怎么了？”

    蘇佳芝上樓，“剛才叫你怎么沒回??？”

    甘蘇隨機應變，“睡著了，沒聽見?！?/br>
    也不算撒謊，她發起呆來跟睡著沒兩樣。

    “媽就想問你什么時候出去?！?/br>
    甘蘇算了下日子，“后天吧?！?/br>
    “好，媽知道了?！?/br>
    蘇佳芝打算下樓，甘蘇趕緊叫住她，“媽?！?/br>
    “怎么了？”

    “有事想問你?！?/br>
    甘蘇輕拍捶捶，捶捶從她大腿上跳下，甘蘇走去蘇佳芝身邊，環住她的手臂，略有撒嬌問，“媽，你有沒有以前的照片??？”

    蘇佳芝笑問：“怎么突然想到問這個？”

    “就想看看?！?/br>
    蘇佳芝想了想，“媽去找找相冊啊，之前搬家應該都搬回來壓箱底了?！?/br>
    “好?！?/br>
    甘蘇坐在堂間沙發上等著，她抓起個抱枕，一下下摩挲著布料，人有些沉靜，似在思考著什么。

    “小蘇，就這些了?！?/br>
    甘蘇偏過頭去看，她mama抱了整整三大個相冊過來，甘蘇連忙伸手去接，“哇，好重?！?/br>
    蘇佳芝笑著翻開相冊：“可不是嗎，你爸以前就愛拍拍照，那些年個把月的工資都拿來買傻瓜相機了?！?/br>
    甘蘇好像有些印象，以前相機可是稀有物，他爸工資高，買過幾次，都被親戚借來借去了。

    蘇佳芝分別指著三個相冊：“這個是結婚前你爸拍的，這個是結婚后，這個是你出生以后?！闭f到這兒，蘇佳芝嘆口氣，“你越長大拍照越來越少，小時候照片都是一沓一沓的?！?/br>
    甘蘇笑笑，不知為何，她長大了就是不愛照相，除了每次畢業被父母拉去照相館拍全家福之外，一次藝術照寫真照的經歷也沒有。

    甘蘇想也不想，直接拿起那本結婚前的相冊，“我對結婚前的比較感興趣?！?/br>
    蘇佳芝眉眼溫柔，打趣說：“媽都很少翻了，想想自己以前長得也算美若天仙了?！?/br>
    照片上的蘇佳芝，穿著當年最流行的衣服，所擺的每一個姿勢，不管有意無意，都透露著自信與女人味。

    “mama，你真好看……”甘蘇淺笑。

    甘蘇翻頁的手停下，找到了與其他人合影的照片，她掃著上頭的一個個男人，終于在中間左側，尋到了個戴眼鏡，斯文端正，又看似博學睿智的男子。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

    甘蘇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媽，這個是誰呀，長得真帥，演電視也可以了！”

    蘇佳芝湊過來看，一身那個年代少見的西服，脖子里隨意掛著的圍巾，腳上皮鞋蹭亮，嘴角揚起，儀表堂堂，看起來多少有些書卷氣。

    蘇佳芝坐在甘蘇身邊，摸了下照片，“你楊叔叔，楊源?！?/br>
    甘蘇目不轉睛覷著照片上的男子，“楊叔叔……”

    “嗯……多好的人吶?！碧K佳芝語氣流露著遺憾。

    “佳芝！佳芝??！”甘啟康在樓下喊，“下來一下，來嘗嘗菜！”

    “誒！”蘇佳芝起身，“你慢慢看，媽下樓了?！?/br>
    甘蘇笑著點頭，“嗯，好?！?/br>
    蘇佳芝腳步聲漸遠，捶捶跳上沙發，腦袋擱在甘蘇腿上的空隙，陪伴著。

    甘蘇繼續在相冊里搜羅著楊源的照片，終于在第二本的第一頁找到了張單獨的照片，是她父母結婚時，旁人拍的，他就一人靜靜坐在角落，笑眼看向鏡頭。

    世界亮了，世界又暗了。

    “楊叔叔……”甘蘇不勝惋惜。

    ＊

    別墅里，時辰立在最后一一個書柜旁，手里拿著本黑色牛皮書，這本書是他這些日子以來瞧見留下最多印記的，折痕，筆記，粗粗翻閱，邊角上都是。

    “篤篤篤，”有人敲門，不是彭越。

    時辰將書卡回去，走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老婆婆與柏葉，時辰微微蹙眉，走出房間，將門緊鎖，“前輩，你們是怎么進來的?！?/br>
    “大門沒鎖?！?/br>
    “前輩，跟我來吧?！睍r辰向下走，婆婆與柏葉跟在他身后。

    時辰請他們在一樓沙發上坐下，泡了一壺熱茶來，各自斟上一杯，熱氣飄散，一室安靜。

    老婆婆開口：“時辰，我需要你的幫助?！?/br>
    時辰頷首：“柏先生的事？”

    “嗯，要將柏煜的靈魂送過往生路，不可能正大光明由我和柏葉帶去?！?/br>
    時辰垂著眼簾，啜口茶，等著他們繼續說。

    柏葉奶聲奶氣說：“叔叔，你能幫我們請一個人出來嗎？”

    時辰抬眸，“你們說的是卯巨吧?！?/br>
    柏葉露齒笑：“叔叔你怎么知道？”

    “你們需要他幫你們什么？”時辰要問清楚這點，書上既然沒有寫明，那引路人肯定知道的比他多。

    老婆婆摘下方巾，正襟危坐，“我需要他借我一片楓葉?！?/br>
    時辰擱在手中茶杯，正容亢色：“要楓葉做什么？”

    “讓柏煜的靈魂附在楓葉上，飄過往生路?！?/br>
    時辰不留余地：“不行?！?/br>
    老婆婆似已想到這個結果，拉著面露失望的柏葉起身，頷首說：“那打擾了?！?/br>
    柏葉跟著走了幾步，甩開老婆婆的手回頭，沖回時辰身邊踹了一腳，“哼，叔叔是壞蛋！不讓jiejie跟好了！”

    柏葉隨著老婆婆離開，時辰低頭看了眼黑色布料上留下的腳印，伸手撣去灰。

    他一人靜坐，揉著眉宇斟酌，茶涼香逝，才起身上樓。

    ＊

    深夜，外頭稀拉幾顆星，在黑色帷幕下閃亮耀眼。

    室內漆黑，窗簾未拉，外頭隱約的亮光照進來，甘蘇側躺著，臉枕著手臂，睜眼覷著外頭的夜空。

    “jiejie，jiejie?！?/br>
    甘蘇眨眨眼，這個聲音……柏葉！

    甘蘇坐起來，穿上拖鞋跑去窗口，她拉開窗，探出半個身子去看，柏葉拿著盞蠟燭，躲在墻外叫她。

    甘蘇輕聲說：“等我?！?/br>
    柏葉乖巧點頭：“嗯！”

    甘蘇迅速換上衣服，靜悄悄打開門，瞧了眼父母房間無燈，便脫下鞋，墊著腳下樓。

    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