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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船兒就順著水流顫顫地飄了起來。 此時天色已晚,蕓娘準備傳飯,阿桃由人帶著去換衣,盥沐。幾個宮女一面做事,一面道:“看這一屋子的光彩,陛下可真是把闔宮的寶貝都搬來給皇后了?!?/br> “可不是,相比當年的寶瑟夫人,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呢?!?/br> 正說著,蕓娘等人進屋來,宮女們知規矩森嚴,不敢再竊竊私語,埋頭老實干起活來。 # 另一邊,燕珩在明華堂處理政事,他畢竟離開東都了一段時間,即便路上有批閱劄子,但還有些政事需要與大臣議論。 其中一項便是賦稅問題,因為三年前夏國國破,楚國新立,所以有大臣覺得該減免稅收,修生養息??涩F狀是不少散兵在地方作亂,而國庫又被哀帝揮霍殆盡,需得從征稅上增加軍費。 兩方爭執不休,其中專管三司財權的度支大臣蔡況聲音尤其大,他本是地方富豪,極善詭辯,口若懸河,唾沫橫飛。 他道:“稅收不可減啊,畢竟現正是用錢的時候,陛下知道除了軍費,還得給…”他說著雙手抱拳向天躬了躬,以表敬意,而后繼續道:“不增稅,如何擔負這么多歲供?” 蔡況如是說,有不少人附和。附庸他的人多與之一樣,是京畿之地的土豪、富商。 夏國是難得的重商,經濟發達,商貿繁盛,商人地位并不低。一朝天翻地覆,他們雖未讀過書,但財力雄厚,經過一番運作,曾經的商賈之人也能登天子堂,議國家大事,讓人如何不感嘆一句世事難料。 不僅如此,諸如那蔡況之類,還將女兒送入后宮,此節先按下不表。 再說明華堂吵吵鬧鬧,猶如民間集市,不屑于蔡況的大臣也安耐不住,與之辯論,燕珩面對此景,絲毫不生氣,反而無聲坐著,似乎在寫什么。 那進士出身的戶部侍郎周科實在受不了蔡況的粗鄙,積壓日久的不忿突然爆發,忍無可忍之下竟然抄起手邊的茶杯砸向蔡況,蔡況那時正在滿頭大汗地與旁人爭論,冷不防被茶杯砸中,一只眼瞬間腫了起來。 蔡況先是一愣,后挽起袖子就要找周科算賬,周科雖是書生,但脾氣很是暴躁,一點也不虛,指著蔡況的鼻子罵道:“豎子!爾等是要榨干百姓膏脂以充自己腰包!” 眾人抱住他二人的腰,去叫燕珩:“陛下,陛下,你說句話啊,要打起來了?!?/br> 燕珩這才抬頭,順帶搖醒了手邊的參知政事——辛吉。辛吉老頭猛然從夢中醒來,睡眼惺忪,嘴里迷蒙道:“美人妙哉,此樂無比?!?/br> 屋中人一聽,紛紛愣住,都知這位宰執又喝醉了。 辛吉本是濱州刺史,燕珩父親的同窗、同期。夏國滅國之后,被任命為副相。三年以來,辛吉沒做什么規劃策略,yin詞艷曲倒是填了不少,傳頌甚廣,東都官員每人一本。 辛吉這會被燕珩叫醒,腦子還在白日的縱情酒會之中,端起燕珩手邊的硯臺就要干,幸好被兩個太監按住了。 燕珩淡淡道:“辛相,眾人在問,賦稅該升還是該降呢?” 辛吉才敢回過神來,哆嗦著衣袖,略微想了想,拱手道:“老臣以為還是該升,國庫空虛,沒有軍費怎么剿匪啊?!?/br> 辛吉如此說,與周科扭打在一起的蔡況哈地一聲笑了,撫掌道:“還是相爺決斷?!闭f罷推開周科,走到燕珩面前,將自己的奏報放在他跟前,道:“陛下,批了吧?!?/br> 燕珩抬起眼皮看了蔡況一眼,后者怔愣片刻,聽燕珩冷冷道:“蔡卿這么急嗎?要不要朱筆?”燕珩將筆遞了過去,又站起來道:“要不這個位子給你坐?” 周科此時在背后大罵,“蔡賊!你要作甚?!”與他一撥的臣下亦義憤填膺,斥責蔡況目無君上。 蔡況慌忙退后幾步,笑道:“陛下言重了,是我莽撞,只是這事耽誤不得啊?!?/br> 燕珩沒立即回答,而是看向辛吉,只見他跌坐在座位上,耷拉著腦袋,不省人事。燕珩重新拿起朱筆,在奏報上畫了一個圈,扔給蔡況,道:“暫且按你說的辦。若是出什么風波,你擔著?!?/br> “我擔,我必定擔?!辈虥r拍胸脯保證,仿佛已經將稅款錢糧裝進了自己腰包。他挑釁地朝周科揚揚手中的折子,大笑而去。 周科憤懣,險些以頭搶地,向燕珩哭道:“陛下,你太縱容蔡賊了!就因為他出錢最多?您需要他來修葺皇宮?”話音剛落,燕珩臉色微變。 但他還未說什么,辛吉又活過來了,跳起來問周科說:“結束了嗎?” 周科:“……” 他撲過來抱住辛吉哭道:“辛老,你何時才能清醒一些,難道就看他們把持朝政嗎?” 辛吉愛憐地拍了拍周科的肩膀,道:“既然結束了,你隨我去快活快活罷?!倍缶碓骑Z風一般,將其帶走了。 此時,明華堂終于安靜下來,燕珩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揉揉額角,茂竹上前來,低聲道:“這草臺班子,可算是把戲唱完了?!?/br> “唱完了?”燕珩仍舊閉著眼,冷笑道:“日后還有得唱呢?!?/br> 主仆二人自有默契,不必深說,茂竹便明了燕珩意思。 燕珩起身,將方才寫的東西疊好交給他。茂竹一瞧,原是一份信。 信上描畫的奇特符號,正是阿桃那日教于燕珩的。再結合前世記憶,燕珩能游刃有余地完整地寫下這封“來自”阿桃兄長的回信。 他囑咐茂竹:“三日后,蓋上山海關的郵戳,再給玉芙殿送去?!?/br> 作者有話要說: 珩狼這個皇帝當的是有點潦草沒錯,但凡事都有原因,往后看。 明天繼續~還是早八點。 ☆、寢帳語 阿桃這邊洗漱完畢,換了睡袍,坐在床上由蕓娘給她擦頭發,一把青絲握在手里,在燈下泛著健康的光澤,又黑又亮,襯得阿桃愈發唇紅齒白。 另有兩個宮女在一旁候著,本一人端著果香發油,一人輕輕打著扇子。阿桃不習慣這么多人圍著伺候,便讓兩個宮女不必忙活,坐在榻下一起閑話。 說了一會兒,阿桃絞著一縷烏發,幽幽嘆道:“要是黛兒來就好了?!?/br> 阿桃心里還念著黛兒呢,蕓娘用布巾替她一點一點擦拭水珠,動作略停了停,與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