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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絕。仿佛在燃盡別人前,先就要燒焦自己。“這些問題別說訓練營的小鬼,出道一兩年的新人身上都常見,你太急了?!比~修說。“不急能怎么辦?學王杰希那個魔術師打法,我跟他說了不是一遍兩遍,是七遍八遍!還有唐昊,技術都可以出道了,配合意識還是那樣,我恨不得挖開他腦子,把團隊的概念塞進去?!睆埣褬防ЙF一樣在屋子里轉圈,給葉修倒了杯水,又自己搶過來喝光,“鄒遠……鄒遠那個性格,我知道不能強求比賽風格,但他遇上大場面就慌,壓力一大就發揮失常,這也不是個事??!”人一走,他在葉修面前倒是放松下來,不再帶著點激動的亢奮,眉宇間籠上一層郁色。葉修靜靜聽他抱怨了一會,問道:“你覺不覺得,你現在特別像一個人?”“誰?”“黃少天?!?/br>“你大爺!”張佳樂把自己扔進沙發里,毛巾扯下來蓋住了臉,“別說我了,你自己呢?我怎么看怎么覺得,你那個副隊是在拖你后腿?”葉修看著玻璃窗上彌漫而開的水汽,沒有回答。影響比賽的外部因素,通常比內部因素更加可怕,因為那不是一個隊長單憑技術實力,指揮水平,單憑個人的努力能解決的,一旦單純的競技被摻雜入更多更渾濁的色彩,斗神也無力回天。他知道張佳樂懂,他們對勝利的追求都是如此純粹,純粹到不像現實中的人。畢竟如今哪還有幾種追求,無關名利,不計得失,只為心中那一抹本真。張佳樂屏息等著,其實原因無外乎那些,在這個圈子里混久了,臺上臺下的一些潛在規則不至于不明白,但他還是想聽葉修親口說。他會不會對自己說呢?張佳樂等了片刻,葉修那邊連煙都點上了,他從窗前轉身,那個姿態襯著雨景的幕布,竟然顯得有一些深沉。然后深沉的葉隊長吐出了一個煙圈。“你是忘了吧?!比~修嚴肅地說著,“我們兩家是世仇,世仇懂不懂?我能給你機會看穿我們的虛實嗎?”“我靠!”張佳樂跳腳,“世仇個頭!世仇也是你們嘉世和霸圖好不好!”“算上季后賽,每年都要掐三回,回回掐出六條命來,八條命九條命也是經常有的,怎么不是世仇?!比~修說。“……”“你也注意到了吧?你現在的打法不適合你,太拼了,不尋求突破的話,這賽季你也沒戲?!比~修火上澆油。“我不拼,也許百花連季后賽都進不去?!睆埣褬氛f。“這倒是句實話?!比~修評價。大概是被氣習慣了,早已懶得生氣,張佳樂只是瞪了他一眼。過了很久,他像是自言自語,語氣又斬釘截鐵:“今年一定奪冠?!?/br>“奪不了呢?”“還有明年?!?/br>“明年也不行呢?”葉修很欠揍地問。“還有……明年?!?/br>張佳樂盯著窗外,密集不斷的雨聲如同千軍萬馬將屋子四面合圍,別無去路。他知道葉修或許懷念三連冠時期的嘉世和隊友,就像自己也懷念身邊有最默契的搭檔,繁花血景肆虐聯盟時的盛況,只是他們都已回不去。無論怎么留戀,最好的時光就像暴雨一樣,嘩嘩打在窗欞上,順著玻璃就流走了。當真是似水流年。關于明年的許諾,原來并不一定能堅守。七賽季總決賽結束,張佳樂安撫好一個個情緒失控或強壓情緒的隊員,獨自走回了訓練室。他沒開燈,一室黑暗與寂靜吞沒了他,就如暴雨聲吞沒一切天地間的聲響,很奇怪的,他居然并不覺得十分傷心。手機響起時他也沒有意外,甚至對著電話那頭,輕微地笑了一聲。“我沒事,”張佳樂說道,“一次失利而已。葉秋,我只是……”只是什么,他半天也沒說出來,不是卡殼,不是想不到詞語,只是突然疲憊成百上千倍的擴張,蔓延,浸透了身心的每一寸。他疲憊得不想說話,就這么晾著,也不管對方如何作想。“葉秋,我有點累了?!睆埣褬返吐曊f。恍惚渙散的意識里,仿佛有嘩嘩的雨聲由遠及近,敲打在同樣的窗玻璃上。張佳樂閉了閉眼又睜開,窗外并沒有下雨,今天是夏雨季的一個放晴日子。俱樂部樓前的地燈亮著,不遠就是百花LOGO造型的LED燈柱,一行紅藍紫的漸變色光依次從上到下閃爍,再從下到上閃回來。當年孫哲平還吐槽過這玩意太閃,sao包得要命,也許就是因為被閃到了眼睛,一次他在燈柱邊絆了一跤,自己沒事,被他帶倒的張佳樂卻不幸磕破了膝蓋。修剪齊整的草坪吸飽了前幾日的雨水,張牙舞爪舒展開了植物原始的生命形態。西南角上一小片嫩黃的金雀花是他自己移栽的,最初只是兩株,打碎花盆簡單粗暴地埋在土里,竟活了下來,還將草坪的一角都染成了嫩黃的顏色。張佳樂知道,隊里的好幾個人都偷偷跑過去給它們澆過水。這里是他生活過六年的家,春夏秋冬流轉,酸甜甘苦嘗遍,從內到外,有形的無形的,處處都有他的痕跡。然而張佳樂站在窗前,卻只覺那一層薄薄的毛玻璃外,封閉的是一個與他毫無干系的夏天。2殺人什么的,不管是不是說真的,也不管是不是在幻覺世界,但黃少天確信,自己不想再從葉修嘴里聽到這個詞,也不想再看見那一瞬在他臉上閃過的表情。他們終究還是敲開了門,黃少天一路膽戰心驚,過不久就要瞥葉修一眼,他并不認為對方會失心瘋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不安,如水浸了紙濕痕就一點點蠶食上來的不安。能走進這座建筑本是極奇幻極難得的經歷,若非他早先與南方相識,恐怕也敲不開門,然而黃少天事后回想,自己進門后見到什么風景擺設,遇上兩個孩子說了什么話,竟然都模模糊糊。在視網膜上留存很久的只有一個畫面,給毛刺刺的青草頂得斑斑駁駁的石階上,兩個孩子抱膝蜷成兩個小團,一個黑黑的小腦袋傾向另一個小腦袋,腳在地上輕輕踢著對方的影子。女孩張開手心,一朵花在掌中變幻著各種形狀,金黃的孔雀草,絨白的蒲公英,一晃神還變成了一只雞雛,細紅的腳,臥在掌心圓乎乎嫩茸茸的一小團,眨著黑漉漉的小眼珠。男孩伸食指在那溫暖的一團上輕輕摸了摸,女孩便癢得笑了起來。“是真的嗎?”“你猜是真的,那就是真的?!?/br>“……你教我吧?”“說了多少次,不教?!?/br>“你師父不高興?”“我不高興?!?/br>“那要怎么樣你才能高興?”“高興不起來?!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