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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庇徇m野彎起嘴角,伸出手臂,攬著人的腰,在對方耳旁喁喁細語,“不過,你還記得我為什么會睡那一頭吧?因為我睡覺的時候習慣往左滾,如果直接睡在左側,向旁邊一滾,馬上滾到了地板上,以前是我自己一個人滾下去,現在的話,很可能就是我們一起下去了,腦袋一起撞在地板上……”“……”溫別玉開始深思熟慮。俞適野瞅著人的表情,看對方的神色漸漸往舍生取義的方向移動,頓覺好笑,連忙做了個打斷:“當然,辦法總比困難多。我們可以——”他朝床的旁邊一看,看見了床頭柜,于是把它拖出來做臨時道具。“把這個往外挪一點,當個護欄,擋一擋,就掉不下去了?!?/br>“就你辦法多?!?/br>溫別玉輕哼一聲,將床頭柜推回墻邊,可能力量一時用得大了些,將兩個抽屜直接震得滑了開來。俞適野順勢伸了把手,將第一個抽屜退回去,要推第二個的時候,才發現里頭放了個白色的信封。一眾熟悉的物品之上,放置了份陌生的信封。信封是純白的,上邊一個字也沒有,只有泛黃的邊角,昭示了些時間的痕跡。俞適野頗感奇怪,上手一摸,就摸出里頭收著封信:“怎么這里還有一封信?是我離開之后你放進去的嗎?”但溫別玉也不認識這封信。他搖搖頭:“不是我的?!?/br>說完了,他皺眉思索片刻,告訴俞適野:“我已經好久沒有睡這邊了,更不會去動柜子,有可能是我雇的阿姨,從地板上撿到了放進去的……也不對?!?/br>他自己提出可能性,又自己將這個可能性否定。“阿姨就算撿到了什么東西,也不會隨便放進去的,也許是我爸媽放的?”“你爸媽?”俞適野依然覺得有點奇怪,他低聲自語著,將手上的信翻來覆去地看。“看著這封信也有些年頭了,你爸媽是什么時候將信落到這里的,都沒有來找找嗎?”自看見了這封信開始,他心里頭就有模模糊糊的懷疑,但又搞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在懷疑些什么,封口沒有封,他輕捏信封的兩邊,即刻將封口打了開來,看見收在里頭的,微泛褶皺的信紙。那是沾了水后的痕跡,斑斑點點印在信紙上,像極了人的淚眼……心臟過電似的麻痹了一下,隱隱約約的預感,變成了真。俞適野突然明白了手里的信是什么。虛偽的,脆弱的防護在眨眼間崩碎,一直困在心中的東西傾瀉而出。他臉上血色在眨眼間褪個干凈。而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在意識到手中信件的同時,他還聽見溫別玉還在說話:“我怎么知道?也許這封信對他們來說不是特別重要,所以丟了也沒有找,也許……”還在舉例的溫別玉看見了俞適野來不及藏起來的表情。他同樣意識到了什么。他嘴唇動了兩下,真相沒有經過大腦,而本能地,自行從口中吐露出來:“也許這是和我有關的……”最糟糕的情況,連夢中都恐懼的未來,還是出現在眼前了——俞適野看見溫別玉沖自己伸出手,他的目標是他手上的那封信。而他倉惶地抽手,將信封藏在自己的身后,他的手肘重重撞到了木制床頭,半邊胳膊都是麻痹的,他還想要將東西藏起來,可麻木的手完成不了這一舉動,而浮現在溫別玉臉上的茫然和無措,也像束縛帶一樣,將俞適野死死捆在原地,讓他一動不能動。他聽見溫別玉的聲音。“這是爺爺的……”這是爺爺的信。“這是爺爺留下的……”這是爺爺留下的遺書。“你所知道的事情,你一直沒有告訴我,是因為,爺爺是……”溫別玉的聲音很輕,怯怯的,像個做錯了的孩子,手足無措地看著他。這一刻,他們似乎都在逃避真相。但血色淋漓的真相,依然迫近他們。于是溫別玉最終說出了這兩個字。“自殺……”飛旋著的暈眩擊中了俞適野,鋪天蓋地的血液再度淹沒過來,它們流動,攀爬,凝固,最終環繞著俞適野,合成一棟紅色的房子。沒有窗戶也沒有門的,暗沉沉,冷冰冰的囚室。俞適野覺得自己只是輕輕用了力,可不知怎么的,掌心被指甲劃破,手上的血灑在了白色的信封上,他恍惚著拿手去擦,沒有用,只將血跡越擦越多……突地,他看見溫別玉抓住自己的手掌。但眼睛所見的圖像似乎不能被大腦解讀,俞適野依然連著掙扎幾下,實在動彈不了,才慢慢停下來。他望著溫別玉。溫別玉嘴唇在動,對方在說話。對方在說什么?俞適野思考著,他的耳朵似乎失去了作用,完全聽不見來自對方的聲音,也有可能是關著他的紅房子——它是一個合格的看守,屏蔽著他和外界的接觸,他能看見溫別玉,但無法聽見,無法感覺。他很想抓住溫別玉。但是,但是……俞適野看著自己的手,他拼命地想讓手指動一動,可意志和身軀是兩樣東西,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溫別玉將收在他掌心的信封拿走。泛黃的白信封染了血,血液在上邊涂出扭曲的圖案。俞適野眼前出現了重影,一道影子是現在,一道影子是從前。現在和從前反復交疊著,把他的視線變得花花綠綠,又在毫無預兆的時候齊齊轉變,轉變為黯淡冷酷的血光……空氣似乎變得稀薄了。俞適野很用力地呼吸,依然只能吸取到少量的氧氣。他開始感覺暈眩,但在暈眩到達頂峰之前,他的身體驀然一抖,從坐在床上變成站在地上,他被人撐著,溫別玉撐著他。他看見對方臉上有些濕痕,正急切地望著自己,說了一長串話。他依然聽不見,但是下一刻,溫別玉就用肩膀頂著他,扶著他向外走去。他們馬上要到房間的門口。他看見溫別玉的雙手空空如也,除了用力扶住自己,里頭什么也沒有。信呢?別玉爺爺寫的信呢?俞適野茫然地想,不覺微微轉動腦袋,尋找著本該出現在溫別玉手上的信件,很快,他在房間的桌子上看見了那封刺目的信。信如此顯眼,但溫別玉卻像看不見,撐著俞適野,很快穿過房門。兩人距離信件越來越遠。俞適野懼怕著這封信,如同他懼怕過去的事情。可都到了這個時間,溫別玉應該知道了,信中也許寫著別玉爺爺對別玉的心……不能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