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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動起來,猛地向前快跑兩步,已經跑到居酒屋的門口。粗糙的木頭門框抵在了他的掌心,這一點點的尖銳刺破了俞適野腦海中虛幻的泡沫,他一下冷靜下來,冷靜著俯下身,調低重心,扶著門框的手與雙腳同時用力,整個人如同獵豹一樣,躥入居酒屋。一步跨出,光暗驟變,居酒屋的小窗戶被地震中掉下來的掛畫遮了大半,剩下的口子里篩出幾縷探照燈似的光,打在室內,先打出一室浮塵,再直通通地照亮一地的碎瓷和傾倒下來的壁柜。壁柜沒有完全伏倒地面,它被支在了半空中,和地面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的夾角,而這夾角的支點,正是溫別玉的肩膀,他的前面,柜子與地面的空隙處,老店長拐著腳,正努力地想要爬起來……俞適野及時趕上,手穩得像是手術臺上醫生的手,在一陣陣的晃動之中,輕柔地將老店長自柜子下抱出來,再蹲下去:“上來,我背您?!?/br>老店長雖然拐了腳,但并不慌張,在日本生活,總要習慣時不時就會發生的地震,而以他判斷,現在的震幅并不劇烈,不會有太多危險,他指導俞適野:“主震結束了,接下去是余波,我們趁著這個時間,先從房子里出去?!?/br>俞適野聽了老店長的話,再將目光轉到溫別玉身上,心臟這時才抖了起來,像盛在水波里,無處著落:“還可以嗎?”“沒事?!睖貏e玉神色清明,吐字準確。就這兩個字,俞適野胸中的水消失了,浮起來的心臟也跟著安穩落下,他一只手繞到身后,托舉著已經抱住了他的老店長,另一只胳膊頂在柜子上,對溫別玉說:“我幫你撐著,你先出來,我們一起跑出去?!?/br>兩人錯位,支點轉移,溫別玉放松身體,從柜子底下脫身出來,站起來的那一刻,他滿心信任俞適野,頭也不回,立刻向外跑去。這是很短暫的剎那,可感官又將它拉扯成了很漫長的時間。這個漫長的過程中,溫別玉能夠感覺到俞適野始終跟在自己的背后,對方甘洌的氣息在這一刻變得溫暖和煦,在他身周攏成了透明的罩子,將危險隔絕在他的世界以外。這樣的感覺,他許久沒有體會到了。***一進一出,昏暗消失,光明重新降臨下來。俞適野背著老店長,和溫別玉一起順利出了居酒屋,也是這時候,周圍的房子里才陸陸續續有人出來,雖然地面依然有些震感,但大家都很冷靜,并沒有什么驚慌的樣子。他們在人群的聚集處等了一會,感覺到斷斷續續地余震,也聽見房子里因為震動而傳來的一些碰撞聲響……其后,晃動停止,聲音消失,這場突然發生的地震,跟著過去了。聚集在周圍的大家活泛了過來,一些老人似乎是認識呂光遠的,走過來和呂光遠搭了幾句話,聲音挺低,但神色十分關切,其中一個還來到俞適野面前說話并比劃手勢。俞適野愣了愣,才意識到對方正告訴自己最近的醫院的方向。接下去,他開著車,載溫別玉和老店長前往醫院,掛號就診,前前后后忙下來,時間倒也不長,就一個小時多一點。這時,診斷報告也出來了,老店長的腳拐了,好在不是很嚴重,平常多多注意,休養一段就行;至于溫別玉,情況就更加輕微,只是柜子倒下來的時候碰青了肩膀,骨頭沒有問題,回家先冰敷,再用藥酒揉開就好了。俞適野拿了這兩份報告,一邊看一邊讓老店長翻譯,等確定兩人都沒有問題后,才長長出了一口氣,徹底放下心來。也是這時,醫院休息區的玻璃門突然被撞開,一個穿西裝的男子跌跌撞撞地沖進來,他滿頭大汗,發型凌亂,衣服皺巴巴的,甚至連面孔都有點變形,一副剛從滾筒洗衣機里撈出來,連甩干程序都忘了經歷的模樣。他進到休息區,喘著粗氣停下來,腳步停了,雙眼卻還是活的,咕嚕嚕地倉惶在里頭轉了一周,直至看見俞適野——更準確的說,是看見俞適野身后的老店長時,才驀地迸發出激動的光彩來。“爸——”這一聲呼喊讓俞適野確認了來人的身份,顯而易見,他就是老店長生活在東京的兒子。接下去,事情就好辦了,俞適野迎上前去,簡單和兒子講了醫生的診斷,接著,幾人一起帶老店長回到了居酒屋。他們穿過一塌糊涂的店鋪,經由吧臺里的一扇門,進入后半部分居住用的房子里,分散坐在一個小小的,十平米左右的和室里。這間和室雜亂挨擠,正中央的位置是一臺老式電視機,旁邊是一個神龕,神龕里擺放著一位年邁的女性黑白照片,她面容平凡,但笑得很溫和,應該是老店長的妻子。至于其余的角落,雜亂堆積著書籍和衣服,中間是一張桌子,上邊擺著沒有收拾的瓶瓶罐罐,桌子腿邊居然還有一個花色的保溫水壺,整個顯得雜亂擁擠,擁有任何一張九十年代時期的家庭老照片能給人的感覺。兒子將老店長放下來坐好,隨即跪坐下來。回到的一段路上,已經足夠他了解發生的一切了,他俯下身,用略顯生疏的中文同俞適野與溫別玉對話:“真的真的非常感謝兩位的幫助,如果不是兩位,真不知道會有什么可怕的事情發生在我爸爸身上?!?/br>隨后他直起腰,很嚴肅地面向父親。“爸爸,如果不是您的鄰居告訴我您受傷的事情,我還什么都不知道,這么重要的事情,為什么不打電話跟我說呢?”兒子非常嚴肅,呂光遠卻全不上心:“不過是腳拐了而已,有什么了不起,讓你咋咋呼呼?!?/br>“什么叫只是腳拐了?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父親,請您端正態度?!?/br>“呦呵,你倒教訓起老子來了?”“我沒有,但我認為父親您不能再呆在這個地方了,請您和我回東京,同我住在一起吧,我的妻子會照顧您的,孫女也很想她爺爺?!?/br>“鬧啥呢你,我在這里住得好好的,有朋友有店鋪,去東京干什么呢?你想來看看我就回來一趟,別老說要工作我就謝天謝地了?!?/br>“我確實要工作!”兒子強調一句,又說,“這家店鋪太過破舊了——”兒子只是說了實話,呂光遠卻勃然大怒。“舊,舊,舊!你只有這一個詞了嗎?我和你媽就是用這個破舊的店鋪一點一點喂大你,把你喂去了東京,你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你知道么你!”“爸爸,你怎么就不明白我對你的好——”兒子急了。這一句更加惹怒呂光遠,呂光遠異常粗暴地打斷了兒子,聲色俱厲:“別說了,我早說過我不會去東京,我討厭東京,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