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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也晚了,奶奶該上床休息了,守在外頭的護工進來幫助奶奶清洗收拾,溫別玉一直等在外頭,直至護工將老人再推回房間,他才上前搭一把手,把老人從椅子上抱到床上。再好的護理也沒有辦法同親人的陪伴相提并論。當溫別玉為奶奶蓋好被子的時候,奶奶握住了溫別玉的手,老人的手,既粗糙有力,又瘦小脆弱,溫別玉不敢掙扎,只能感覺著源源不絕的熱量傳遞到自己手上。“奶奶?”“小玉,你和小野一定要……”奶奶說到一半,收住了,她看著溫別玉,目光逐漸變得溫柔和煦,“你是一個好孩子,你一定要幸福?!?/br>“對了,奶奶有一個禮物送給你,你一定要收下?!?/br>說著,奶奶將手伸向床頭,這里有個盒子,是他們吃了飯上來之后才出現的。溫別玉趕緊拒絕:“真的不用,奶奶,你知道我和小野是假——”奶奶的手指抵上了嘴唇,她噓了一聲,再眨眨眼。“不,我什么都不知道。這雖然是奶奶給你的禮物,可錢是小野出的,收下吧。這年頭還能有不給愛人送禮的男人嗎?”溫別玉從奶奶眼中看見了堅決和強硬,他不再推拒,只是在將要離開的時候,回頭說了一句:“奶奶?!?/br>“嗯?”“我剛才做的沒什么,是應該的。很早以前小野也這樣照顧過我爺爺?!?/br>奶奶愣了一下,然后她笑道:“那小野也只是做了他應該做的事情?!?/br>溫別玉離開了房間,他本來還沒有太在意據說由俞適野付款的奶奶的禮物,直至他在花園里看見了一輛全新的法拉利跑車。“……”溫別玉低頭打開盒子,里頭果然放著一把車鑰匙。他望了跑車許久,拿出手機,拍個照,發給俞適野。“這算工傷的賠償嗎?[圖]”***國內的黑夜離離是國外的艷陽高照。小飛機螺旋槳轟隆轟隆的噪音像是工地里的鉆井機,嗚嗚地鉆到人的心里頭,靠窗坐著的俞適野有些心不在焉,他的姿勢松松垮垮,半躺半坐,腦袋歪向有窗戶的那一邊,任由映在舷窗上的風景同時流轉過他的瞳孔。風景轉得進眼里,轉不進心里,直至狂風怒吼著闖入機艙內部,將俞適野吹得向后仰了仰頭,他才從一種遲滯的冥思之中回過神來。“好了,可以準備跳傘了,我先下你先下,要不要來猜個拳?”孟啟航從俞適野身旁的位置站起來,走到打開的機艙口處,一只手搭在艙口抓握處,半個身體都探了出去,要掉不掉的懸掛著。兩人搭伴跳了很多次傘,也在跳傘上玩過很多花樣,但這一回,俞適野沒有太多玩游戲的興致,他彎腰站了起來,來到艙門口蹲著,慢條斯理地替自己戴上護目鏡,懶懶說:“一起下吧?!?/br>“那好吧?!?/br>孟啟航聳聳肩。他收回了身體,一腳搭在外頭坐著,和俞適野一樣戴上護目鏡,又開始調整綁在自己手腕上的小型攝像頭。當他將攝像頭轉向俞適野的時候,俞適野眉頭皺了下。“說了別拍我?!?/br>“知道了知道了,”孟啟航嘟囔,“都多久了,還瞞著家人你跳傘的事情?不是我說,現在跳傘防范措施很好的,一點都不危險,你就算和他們說,他們也不一定會反對?!?/br>“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br>“而我就是那個最會替你保守秘密的那個人?!?/br>孟啟航拿手在嘴巴上比個拉拉鏈的姿勢,才拉完一秒,他又面露遺憾。“想到你都來玩跳傘了卻不能在朋友圈里發發圖裝裝逼,我就替你著急?!?/br>“裝逼還要靠跳傘?”俞適野嗤笑一聲。“怎么不能靠跳傘了?”孟啟航振振有詞,“跳傘是什么?跳傘是Fly,是人類生長出翅膀的一個過程,是鐫刻在人類靈魂深處的一個永恒夢想——”俞適野嫌孟啟航煩,冷不丁一腳伸出,將喋喋不休的人直接踹了下去。“啊——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嗷!”前半聲驚呼還飛在空中,后半聲興奮的嚎叫已直追而上,孟啟航在天空之中翻滾,很快,成了翻涌云海的小小裝飾物。耳旁終于清靜了,只剩下風和螺旋槳的聲音,還在不停喧囂著。從狂風之中看世界,世界有輕微的扭曲。這已經是云層之上的世界了,天空藍得如同大海倒灌而上,腳下的云層恰是天堂的臺階,遠處那隱隱綽綽的金光,也許正是神的居所。俞適野為自己做最后的裝備整理,他將手伸入褲子的口袋,從中摸出自己的護身符,這是一條項鏈,由黑色的繩子和一只玉制平安扣掛墜組成,平安扣不大,玉質普通,但看著頗為潤澤,顯然時常被主人撫摸攜帶。這是條項鏈,俞適野卻沒有將它掛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左手握著平安扣,牙齒咬住繩子的頂端,再將其放置在自己右手腕上,一圈一圈纏繞捆綁,等到末了,繩索緊纏手腕,扣子正叩腕脈,連接心臟的那一處。俞適野再拿拇指摸摸掛墜,低頭獻上一吻,縱身躍下。風呼向上,而他向下。什么都沒有了。沒有雜音,沒有煩惱,沒有人群,沒有厭惡,纏繞在身上的一根根繩索,在這輕盈的墜落的過程之中,被一刀兩斷,全數自他身上游離開來,換成平靜與舒適,再一擁而上。他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是生命有力的奏鳴;他看見了云層之下的世界,上帝最得意的杰作正在他眼前迤邐施展,遠山皚皚,綠水環伺。這不是朋友圈的裝逼利器,也不是窮極無聊的尋找刺激之旅。這是俞適野緘口不語的一個小秘密。這是一趟通向恐懼的列車,只有接近恐懼,才能擁抱恐懼,才能不懼恐懼。第二十章四日快活一轉即逝,當俞適野再度回到上海的時候,他已經重拾了豁達坦然的心態,直到他看見了一條由溫別玉發來的微信。俞適野有點蒙,他看了看溫別玉的工傷留言,又點開照片研究片刻,判斷這輛車少說得兩三百萬,但翻翻微信留言,并沒有公司里的財務告訴他賬目被支取的消息,也就是說……本來準備回家洗洗睡睡倒時差的俞適野不回去了,他方向一拐,直奔老宅。俞適野:“奶奶——”“呦!”在涼亭里喝下午茶的奶奶樂了,“小野回來了?來,陪奶奶一起喝杯茶?!?/br>俞適野:“奶奶,喝茶的事情待會說,我想過來問問,您是不是給別玉買了一輛車?”奶奶語氣很輕松:“是啊?!?/br>俞適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