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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人字梯上抬著手,溫別玉在底下低著頭,垂落下來的頭發調皮的蹭到自己的褲腿,暖暖的光,虛虛的人,平凡得也許曾映上千家萬戶的窗。第十二章努力了半個晚上,俞適野總算是把字畫都掛上了自己的墻壁,他給它們逐個拍照,并在第二天見到老頭兒的時候發給他看。老頭兒佯裝無事,眉宇間卻歡欣跳躍,當天晚上就留了他吃飯。他和老頭兒連同老頭兒的孫子一起吃了一餐飯,自覺自己正在慢慢變成這個家庭的一小分子,要再能有多點時間培養感情,搞不好自己就能得知老頭兒從小到大的興趣愛好理想追求。可惜就可惜在,時間不太夠,再有三天,競標會就要召開了。最后的期限里,俞適野依舊不慌。他照常而淡定地和高希來往,絕口不提競標的事情,只在來往的頻率上,稍微增加了那么一點點,每天都去對方面前刷個臉。這是競標會正式召開的前一天,俞適野和平常一樣,在四點半的時候到達高希的家里。開門的是房子里的小保姆。她將俞適野引到畫室,上了杯茶,歉意說:“高老師今天去接孫子了,還沒有回來,請您稍微等等?!?/br>俞適野不是很在意,自己展開了宣紙,拿毛筆沾了墨,站著開始練字:“今天怎么是高老師去接孫子?”小保姆笑道:“天天都是高老師去接孫子。他去接孩子的時候,還會和孩子的老師溝通一下,了解孩子在學校里的表現?!?/br>俞適野手里的筆停住了。“天天都是高老師去接孩子?”“是??!”“我之前怎么沒有發現?”俞適野自言自語。小保姆還以為是在對她說話,很自然地說:“現在幼兒園放學都早,您來的時候高老師早把孫子接回來了,您當然不知道了。今天是學校老師帶著孩子去公園玩耍,所以才遲了?!?/br>俞適野一拍腦門:“燈下黑?!?/br>小保姆:“???”俞適野放下筆,收了紙,給小保姆一個大大的笑臉:“你幫了大忙了,謝謝。跟高老師說我臨時有事,今天先走了,回頭再來找他練字!”說罷,他不管被自己笑得臉紅心跳的小保姆,直接離開高希家中,才出了門,就撥通了溫別玉的電話,斬釘截鐵通知他:“別玉,我記得你的設計方案里頭有幼兒園是嗎?把這一點放在演講的最開頭!”***一輪日月交替,金陽天城三期總設計方案競標會召開了,酒店的百人禮堂做得滿滿當當。俞適野因為親屬規避原則,不能當此次競標會的評委,按照一般情況,他會坐在專門為他準備的特邀席上,旁聽這個競標會。但俞適野顯然不是一般人。所以他瞅都沒瞅寫著自己名字的特邀席,直接跟著溫別玉來到了廣頌公司的位置,堂而皇之在溫別玉身旁坐下了,并且和溫別玉勾勾搭搭,一點也不忌憚在眾人面前展示兩人的濃情意蜜。溫別玉有點避著:“大家都在看?!?/br>俞適野更靠近了:“不就是要讓他們看嗎?”溫別玉抿起唇,瞪了俞適野一眼。好了,對方真有點生氣了。俞適野適可而止,恢復正經。簡單的開幕致辭之后,競標會上眾公司演講開始。第一位上臺演講的公司負責人十分自信,走路帶風,上了臺上一按投影儀開關,一份小徑通幽,花木繁茂,美如蘇州園林的PPT直接出現在大屏幕。他面帶笑容:“這就是我為金陽天城設計的老人活動公共區域,我想將養老城藏在城市山林之中,每位老人一出門,享受到的就是安靜無喧囂的世界。身居鬧市,也可無車無馬;身居鬧市,也可安享園林?!?/br>俞適野當場嗆咳一聲,他拿手帕掩了掩嘴角,無語地看著講臺,聽見背后的位置有人在小聲抱怨:“這是什么設計!路又小,臺階又多,老人迷路了,摔倒了都不能及時發現及時施救?!?/br>俞適野牢記身為觀眾的風度,沒有直接出聲嘲笑。但在內心,他已經判了這個設計死刑。你這樣上這里來,不是來設計演講的,是來謀財害命的。會場里的大多數人可能抱持著和俞適野一樣的風度,都沉默著沒有反駁。一直等到這位演講者從臺上走下來,才有一股匯聚了好多人聲音的“終于結束了”的呼氣聲響起。第一個下去,第二個上臺。第二位演講者是陳興鵬的小舅子。小舅子確實有兩把刷子,不止自己親身上臺講解設計思路,其設計方向還充滿了人文關懷,先把安全與環保落實到每一個地方,再用一個完美的可以和度假勝地媲美的娛樂區征服了大家,等他下來的時候,全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掌聲之中,俞適野靠近溫別玉,同他咬耳朵,語帶諷刺:“不是我們太優秀,全靠同行來襯托。這兩人前后緊挨,你在七個競標者的最末尾,要說沒點貓膩,我是不相信的?!?/br>“嗯?!睖貏e玉簡單回應一個音節。俞適野發現了,對方的肩膀是僵硬的,背脊挺著,兩手放在桌面,相互握著。溫別玉有點緊張。俞適野抬起手,按了下對方的肩膀。溫別玉有點茫然地轉過頭來:“怎么?”俞適野示意溫別玉看評委席上的三位金陽評委:“不要緊張。我們已經做了最充分的準備。而你的設計肯定比他更有趣?!?/br>溫別玉低聲說:“你還沒有看全別人的設計,就說我的設計更有趣?”“見微知著,再說了——”“嗯?”“你高中時候的設計就比他更棒。他把所有人都能想到的事情做得很好。而你,能想到別人沒有想到的事情?!?/br>俞適野說完這句,十指相對。“我的眼光不可能錯?!?/br>“……俞適野?!?/br>“什么?”笑聲從溫別玉的喉中響起來,有點無奈,有點懷念:“你夸你自己比夸我有靈魂多了?!?/br>正在演講的會場不適合討論太多,俞適野見溫別玉放松下來了,也點道為止,不再說話,他們繼續聽著演講。接下去,三四五六個人走上講臺,大同小異,毫無特色。俞適野聽著半途就開始喝咖啡,但喝咖啡也攔不住他的昏昏欲睡。他薄薄的眼皮跟墜了千斤頂似的,不住地往下掉,就算用盡全身的力氣,也抵抗不了……溫別玉正自聽著演講,突然感覺肩膀一沉,一股悠長的氣流撓到他的脖頸,頸圈似纏上來,與體表冷熱相近,正是生命的溫度。他頓了一下,稍稍側頭,看見搭在自己肩上的人。對方沉沉睡著,安然又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