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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道:“點菜啊?!?/br>藍忘機被他按到席子上,掃了一眼菜牌,少頃,道:“你點?!?/br>魏無羨道:“我請你吃飯,當然是你點。來來來,愛吃什么點什么,不要客氣。我跟你說,我有錢,不要擔心?!眲偤梅讲艣]買那生了芽的毒土豆,付得了賬。藍忘機也不是慣于推辭來推辭去的人,思忖片刻便點了。魏無羨聽他不咸不淡地報出幾個菜名,笑道:“你可以啊藍湛,我以為你們姑蘇人都是不吃辣的。你口味還挺重。喝不喝酒?”藍忘機搖頭,魏無羨道:“出門在外還這么守規矩,不愧是含光君。那我就不要你的份了?!?/br>溫苑坐在藍忘機腿邊,把兜里的小木刀、小木劍、泥巴人、草織蝴蝶等等小玩意兒排排放在席子上,愛不釋手地清點。魏無羨看他黏在藍忘機身旁蹭來蹭去,弄得藍忘機喝個茶都不方便,吹了聲口哨,道:“阿苑,過來?!?/br>溫苑看了看前天才把他埋在土里當蘿卜種的魏無羨,再看看剛剛給了買了一大堆小玩意兒的藍忘機,屁股沒挪,面上誠實卻地寫了兩個大字:“不要”。魏無羨道:“過來。你坐那里礙著人家?!?/br>藍忘機則道:“無事。讓他坐?!?/br>溫苑高興地又抱住了他的腿。這次是大腿。魏無羨笑道:“有奶便是娘,有錢便是爹。豈有此理?!?/br>很快菜和酒都上來了,紅紅火火的一桌,只有一碗白色的,是藍忘機單獨給溫苑點的甜羹。魏無羨敲碗道:“阿苑,別玩兒了,過來吃。你的新爹給你點的,好東西?!?/br>溫苑低著頭,拿著兩只蝴蝶,嘟嘟噥噥,一會兒裝成左邊那只說“你好嗎?”,一會兒裝成右邊那只說“我很好,你呢?”,一個人分飾兩只蝴蝶,玩兒得不亦樂乎,魏無羨叫了好幾聲,他才端起碗,拿著一只小勺子坐在藍忘機身邊舀甜羹吃。之前溫苑在岐山的拘禁地,后來又轉到亂葬崗,兩個地方都不能提伙食,是以這碗甜羹對他而言已算是新奇的美食,吃了兩口便停不下來,但是還知道巴巴地把碗遞給魏無羨,獻寶一樣地道:“……羨哥哥……哥哥吃?!?/br>魏無羨一臉受用地道:“嗯,不錯,還知道孝敬我?!?/br>藍忘機淡淡地道:“食不言?!?/br>為了讓溫苑聽懂,他又用直白的語言說了一遍:“吃飯不要說話?!?/br>溫苑連忙點頭,埋頭吃羹,不講話了。魏無羨笑吟吟地仰頭喝了一杯,將酒盞拿在手里把玩,道:“你還真是……多少年都不帶變一下樣子的。哎,藍湛,這次你來夷陵獵什么???這地方我熟,要不給你指指路?”藍忘機道:“不必?!?/br>世家常有秘密任務不便與外人說道,因此魏無羨也不追問,道:“難得遇到個以前認識的數人,還不躲我,這幾個月真是憋死我了。最近外邊有什么大事沒有?”藍忘機道:“何為大事?!?/br>魏無羨道:“比如哪地出了個新家族,哪家擴建了仙府,哪幾家結了個盟什么的。閑扯嘛,隨便聊聊?!?/br>他和江澄決裂后很久沒聽過外界的新動向和消息了,這次拉藍忘機來“敘舊”,也有探探風向的意思。藍忘機輕輕啟唇,吐出兩個字:“聯姻?!?/br>魏無羨玩兒著酒盞的手凝滯了。他愕然道:“聯姻?誰家和誰家?”藍忘機道:“蘭陵金氏,云夢江氏?!?/br>魏無羨幾乎要拍案而起了:“我師……江姑娘和金子軒?”藍忘機淺淺頷首,魏無羨道:“什么時候的事?什么時候禮成?!”藍忘機道:“禮成之日,下個月?!?/br>魏無羨的手微微發抖把酒杯送到嘴邊,卻沒意識到它已經空了。心中忽然空落落的,不知是氣憤、震驚、不快還是無奈。早在離開江家之前,他對此就有所預料了??烧宦犅勥@個消息,心中千頭萬緒千言萬語堵在胸口,恨不得一瀉千里,又無從泄起。這么大的事,江澄也不想個辦法告訴他。如果不是今天偶遇了藍忘機,只怕會知道的更遲!可再一想,告訴他了,又能怎么樣?明面上,江澄已告知天下,眾家現在都聽信了他的說辭:魏無羨叛逃家族,這個人從此和云夢江氏無關。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不能去喝這一杯喜酒。江澄不告訴他是對的,如果由江澄來告訴他,指不定他就一時沖動干出什么事來了。半晌,魏無羨才喃喃地道:“便宜金子軒這廝了?!?/br>世人背后都說江厭離配不上金子軒,在他的眼里,卻是金子軒配不上江厭離。可偏偏江厭離就是喜歡金子軒。這件事,魏無羨和江澄也是在射日之征中才發現的。虞夫人和金子軒的母親金夫人從小便是好友,相互約定,若將來生出的孩子都是女兒,就讓她們結為姐妹;都是兒子,就義結金蘭;若一男一女,則一定要結為夫妻了。兩家女主人彼此關系親厚,知根知底,門當戶對,這門親事真是再登對不過了,幾乎是天作之合。在金子軒很小的時候,金夫人帶著他來蓮花塢作過幾次客。金子軒從小就是個眾星捧月的小子,眉心一點朱砂,生得雪白粉嫩,人見人愛,加上出身高貴,聰明過人,一股子驕傲勁兒幾乎與生俱來。魏無羨和江澄打小就都不喜歡跟他玩兒,江厭離卻總是想拿東西喂給他吃。因為江厭離對誰都很親善,他們也沒覺察到有什么不對。金子軒十四歲之后便不肯再隨母親來蓮花塢了,他特別不喜歡人家將他的未婚妻拿出來說。再加上魏無羨在云深不知處瞎搞了一場,攪黃了親事,江厭離就再沒機會見他了?;厣徎▔]之后魏無羨向她道歉,江厭離也并沒說什么,只是摸了摸他的頭。魏無羨和江澄都以為這件事便這么過去了,解了婚約,反而皆大歡喜,誰知,后來才知道,當年江厭離心中,應該是很難過的。射日之征中期,他們在瑯邪一帶和蘭陵金氏一并作戰,江厭離與他們一道。她修為不高,便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忙活低階修士們的伙食。除此以外,每天都會私底下給魏無羨和江澄額外做兩份湯。除了她自己,并沒人知道,江厭離每次都給當時也在駐扎在瑯邪的金子軒做了第三份。金子軒也不知道。雖然他很喜歡那碗湯,也感謝送湯人的這份心意,但江厭離一直是悄悄送的,沒有留名。豈知,這一切都被另一人看在眼里。那人是一名低階女修,因修為也不高,和江厭離做的是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