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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撫她。 可能是他的態度很溫柔,比娘對她還和氣,又或許是這聲保證,叫她心里甜了許多。 也可能是那碗藥終于起了作用。 秋枕夢的腹痛漸漸消退,變得不那么折磨人了,身上的寒冷也俱都散去。 她往汪從悅懷里縮了縮。 汪從悅輕輕拍著她的后背。 “小哥哥,有件事說了你別生氣,”秋枕夢靠在他胸膛上,聽著那一聲聲心跳,“你這身衣裳是新的吧?好像沾了血?!?/br> 汪從悅又摟得緊了點,手上力氣微微重了,無奈道: “還不趁著好些了快點睡,管什么衣服?明天等你起了,連臟了的被褥都拿去一塊洗?!?/br> 秋枕夢反而不想睡了。 她問道:“小哥哥,宮里現在事情是不是少多了?” “嗯?!?/br> 其實宮里的事情沒有少,只是分給他的差事少多了。 自從師父突然被分了營建府邸的活計,去了別的地方,皇帝的疏遠就變得讓人無法忽視。 有著師父這層關系,暫代掌印的人選本該是他,卻被分給了同僚。 他又常去冷宮照管賢妃,更讓皇帝怒不可遏。 后來,他又聽外廷臣子們說,皇帝曾在朝堂上罵他不忠,守著個意圖咒殺帝王的罪人,是對他的背叛,是個養不熟的下賤東西。 這般評價,實能誅人肝腸,苦得他恨不能自戮于皇帝面前,剜出心肝來捧給皇帝看上一眼。 自曉得這件事后,他便對皇帝的疏遠再無異議,來什么受著什么,只等著什么時候皇帝用不到他了,下令奪了他這條暫留多日的命。 偏偏依附同僚的人又蹦跶得過于歡快,叫他真的查出點事來。 那個魯姓商人送賄賂不成,竟然收買了小世家不成器的紈绔,托他跟蹤秋枕夢,以便知曉他家中女眷的喜好,借此攀附上他。 他的如意算盤當然空了,轉頭開始做同僚那里的生意。 這位同僚的準則卡得不是很緊,還真讓他做成了,順便從他嘴里知道了這件事。 同僚大概想和他爭一爭職位,又或者和賢妃娘娘這派人有什么不對付,迅速投靠了淑妃。 那世家子竟在淑妃手下人的指使下,開始試探他和秋枕夢的關系,并勾結外廷大臣,上書彈劾他。 說起來,那日半個內官監遭殃,還是受了他的連累呢。 那同僚為人一向很好,剛查到這件事時,他居然還以為查錯了。 秋枕夢安靜地蜷在他懷里,仿佛睡熟了。 汪從悅拍著她后背的手,逐漸慢了下去。 其實他知道她并沒有睡著。 醒著與睡著的時候,無論是姿態還是呼吸,都有著不同的變化。 這是年幼守夜,護佑娘娘的時日,經歷過的諸多危險留給他的記憶,令他對那段日夜不得安寧的混亂時期,時刻不能忘懷。 一股風聲,一滴水聲,甚至黑暗里突然響起的蟲鳴聲,都能驚醒他,一躍而起,警惕地打量周圍。 淑妃和賢妃的仇怨,便是在這段時間里結下了的。 后來皇后娘娘病好了些,出手整頓宮里事,這才將混亂得比山賊窩還不堪的后宮,收拾得像個樣了。 可她身子不好,只能又請皇帝立了脾氣差,不好相與的寵妃做皇貴妃,代替自己管理整個后宮。 可她管得哪有皇后娘娘那樣滴水不漏。 前些年,還出過充儀娘娘宮里小廚房,在灶膛里發現一個死嬰的事情。 這個案件,害得當初那位充儀娘娘,被冠上與人私通的罪名,拖進宮正司,賜了一條白綾。 直到一年后,真相才大白于天下,充儀娘娘的棺槨得以進入妃陵,她的父兄升了官,以示安撫。 可那又怎么樣呢,一條人命,剛剛雙十年華,就這么凄慘地去了。 如果皇后娘娘能好起來,宮里一定不會出這么多事。 賢妃也不會遭受冤屈,拖著生產完都沒好生休養過的身體,在冷宮里消耗著健康與時間。 如果她能好上一點,至少可以接見妃嬪與外廷官員,那么他還可以求上一求,請下令牌,帶秋枕夢進宮辨認那件嶺女繡。 她畢竟是獨創了嶺女繡的人,又給賢妃繡了佛像,一定比其他人眼光更毒辣,可以看出哪里不對。 然而…… 皇后病得很重,皇帝下令不許打擾。 他貿貿然就這么去了的話,若引得皇后病情加重,只怕自己再不能活著走出內宮了。 汪從悅垂下眼,愁得有點想嘆氣了。 懷中的少女舒展身體,頓然摟住了他。 秋枕夢仰頭問道:“小哥哥,你怎么啦?” “沒什么?!?/br> 她不依不饒道:“可是小哥哥,我突然就覺得,現在你肯定很難過啊?!?/br> 她可真敏銳。 汪從悅又拍了拍她脊背,試圖繞過這個話題:“妹子,你趕緊睡吧,也不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熬了夜更難將養了?!?/br> “小哥哥先告訴我,你想著什么東西,”秋枕夢不上他的當,“不然我寧愿熬著?!?/br> 少女的嬌軀和他貼得很緊,叫他不自覺心跳快了幾分。 汪從悅微微翹起唇角,綻開一點笑模樣,聲音和軟地道:“沒什么,我就是在愁祥云的事?!?/br> 說起孩子,秋枕夢也有點愁了。 “御醫說祥云的手好不了了,我找了一些京城的/名醫給他看過,都說這樣已然不錯,有命在就已經是大幸,想什么別的?!?/br> “我也問了別的御醫,”汪從悅淡淡地說,“他們也講治不了,讓我別想了?!?/br> 他探手摸到湯婆子,感覺還算暖和,拿來給秋枕夢暖肚子: “我就是在愁他。若是身體康健,以后能送他進錦衣衛,如今就只能讀書考科舉,偏偏有殘疾,還有我這個爹,還不定準能得個什么樣的以后呢?!?/br> 就連他這樣的爹,這孩子日后也未必能瞧見了,汪從悅黯然地想。 皇帝對著外廷臣子罵了他很多回,甚至幾次都動了殺心。 之所以還留著他,也不過是看在他為官清廉的份上,看在從前看重他的情義上,才一次次給他回頭的機會罷了。 帝王的善意,豈能容人多次踐踏。 說不定哪天,皇帝不愿再等他想通,從賢妃身邊離開了,那把懸在頭頂的鍘刀,就要干脆利落地落下來了吧。 汪從悅輕輕撫摸著秋枕夢的臉。 他垂下頭,自額頭開始,一點點地親吻著她面頰上每一寸肌膚。 這個吻落于秋枕夢唇上時,也克制而輕柔,須臾結束。 汪從悅攏了攏她散亂的鬢發,哄道:“小祖宗,都這么晚了,快點睡吧,難不成你想多喝一陣子苦藥?”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讀者“”,灌溉營養液!謝謝小可愛?。▽嵲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