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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臉色陰晴不定。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事,本是想召人入內,將他拖出去杖斃的,話都說了一半,最后還是放過了他。 他受了皇帝盛怒下丟來的一硯臺,磕頭謝恩。 楊自徹指著他罵道:“如今朕還需用你,暫留你一命,滾!” 或許什么時候皇帝不需要他了,便到他的死期了吧。 汪從悅抱著秋枕夢的手收緊了。 真好,他一輩子就這么短,于他也于她,都是件兩全其美的幸事呢。 【第二更·過生日】 大約是受了風,汪從悅這次在家里躺了一整天,額頭guntang,燒得昏昏沉沉。 秋枕夢打發人去宮里請假,自己留在家中照看他。 直到日中,汪從悅才真正清醒過來,喝了一小碗粥。 許是燒得厲害,他兩頰透著不正常的紅,看起來仿佛多了幾分血色。 秋枕夢摸摸他中衣,已經被汗浸透了。 “小哥哥,我給你換件衣服吧?!?/br> 汪從悅闔著眼,也不知聽清沒有,只沉沉地“嗯”了聲。 雖然是夏天,就這么換衣服也可以,秋枕夢還是將寢衣抱在懷中暖了暖,再伸進手去,快速幫汪從悅脫了換上。 他身子瘦得很,這些日子也不知經歷了什么,甚至有一點皮包骨頭,摸得秋枕夢一陣心疼。 她停了片刻,見汪從悅對她要給他換褲子這件事沒有表示,也不知意識到沒有,小聲道:“小哥哥,褲子我也給你換了?” 汪從悅幾乎睡過去了,沒半點回應。 她伸進手去,摸索到腰際,剛要往下拽褲子,汪從悅頓時就驚醒了。 他攥住她手腕,掌心轉瞬滲出一片汗,聲音又低又沙?。骸懊米?,我自己換?!?/br> 秋枕夢松開手,將褲子塞了進去:“小哥哥換好了就叫我?!?/br> 說著,她將床帳放下去了。 這反應有點可愛,秋枕夢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 她知道汪從悅絕不會樂意讓人碰觸到那個地方。 那代表著他為謀求活路舍棄過的孝和尊嚴,更是一種受人鄙夷的,卑賤的烙印,是他變得與世間尋常男子不同的源頭。 那個微微的僵硬,已令她對一切都心知肚明。 果然,之前沒回應她的話,一定是快要睡過去了。 汪從悅從里頭拉開床帳。秋枕夢看著他,含笑轉移了話題:“小哥哥不在家多養兩天嗎?” “圣上只準了一日,”汪從悅重新躺了回去,閉了閉眼,“妹子,我已經好了,你放心?!?/br> 他在心里將這件事過了一遍,已經有所明悟。 這回的彈劾多半只是個開始,受到皇帝責罰的,幾乎全是他這一派的人,甚至還有一兩個并無派別的同僚。 而這一兩個同僚,或多或少又與賢妃有那么點好關系。 當真是一次出手,對付倆人。 料想他身上,除了掌印弟子一重身份外,別無令人可羨之處,連他也牽扯上,勢必是盯著未來掌印太監這個位置。 汪從悅有些無奈地想,他其實并不在乎能不能登上這個最高的位置,可既然身在局中,那就由不得他了。 他睡了一覺,秋枕夢又給他喂了點藥,天色便晚了。 受著哄吃了幾口點心后,汪從悅又睡了一會兒。 這一覺并不安穩,似夢似醒間,仿佛還沒怎么合眼,天就已經亮了。 好在燒已經退了,身上有了些力氣,汪從悅從床上爬起來,自己穿衣裳。 床帳忽然被掀開,露出一張有些困倦的臉。 秋枕夢掩著唇打了個哈欠:“小哥哥起來了啊。進宮后可要好好顧著自己,頭上的傷切莫沾水?!?/br> 汪從悅腳步虛浮地下了床,秋枕夢立刻挽了上來。 她似乎一夜未睡,眼底有些青黑,瞧得汪從悅很是心疼。 這樣想著,他聲音便很柔和,藏著安撫的意味,還有些淺淡的愧疚: “妹子,你在這里守著干什么?看這眼睛,都熬壞了?!?/br> “我聽小哥哥總是在翻身,害怕又燒起來,橫豎就一夜,等小哥哥走了再睡吧?!鼻镎韷粜α诵?。 她將他按在桌案邊,潤濕了布巾幫他凈面。 溫熱的感覺擦拭在臉上,本會激起一層淡淡的倦意,他卻清醒了不少,腦子里多了幾個回宮要查的人。 秋枕夢放下布巾,又拿了青鹽給他潔牙,將他照顧得像個動彈不得的人。 汪從悅哭笑不得,才要說話,少女已溫柔地問道: “小哥哥,這次你回去,不會還遇到事情吧?圣上會不會厭惡你?” “我不曉得,有了事再說吧,”汪從悅想了想,“我可能不太回來了,你在家里別悶著,出去逛逛玩玩,多帶點人?!?/br> 至于皇帝厭惡不厭惡的問題,他避過了沒說。 怎么可能不厭惡呢。 他自以為隱藏得很好,結果卻被皇帝一眼看穿。 似這自以為是著薅虎須的舉動,別說厭惡,怕是在皇帝眼中,他已經是個死人了吧。 只不過眼下他還算有些用處,暫時還可茍延殘喘,等手上差事辦完后,死期想來便近了。 說不定那個時候,他連秋枕夢最后一眼都見不到呢。 “小哥哥,你臉色好蒼白呀,圣上看見了會不會生氣?”秋枕夢又問道。 他面前不知何時支起了一面銅鏡,她站在他身后,正為他挽發。 “床頭邊上有個妝匣,待會兒拿出來遮掩下就是了?!蓖魪膼偟?。 秋枕夢便笑了:“小哥哥,你們也要學那些文人,動不動就敷粉嗎?先前怎不見你涂過?” 汪從悅隨著她這笑,也笑了一下。 “怎么會,不過是病愈了,受傷了,面色不好看,恐對主子們不敬,這才涂抹一點,別說家里有,宮中我也放著一匣?!?/br> 這大約就和宮里女子來了月事之后,往臉上戳倆紅點,有異曲同工之妙。 秋枕夢長長地“哦”了聲,幫他戴好冠,取了妝匣道:“小哥哥,我給你畫?” 汪從悅本想拒絕的,對上她殷切的眸子后,話不知怎地就說不出來了,只能閉上眼,一伸手:“請?!?/br> 秋枕夢輕柔的動作就在面頰上飛舞,他本有些疼的頭,慢慢就不痛了。 她聲音一如既往得像一灣溪流,不清脆,卻極柔:“小哥哥,我生辰就快到了,你在我生辰那天,能不能出來???” “能?!蓖魪膼倲蒯斀罔F。 “那我等你,”秋枕夢笑起來,“小哥哥真好?!?/br> 她涂完粉,端詳了一下汪從悅的臉。 這粉估計是專門找人制的,白雖白,卻輕薄,糊在臉上,只是遮掩了氣色。 她挑起一點口脂,仔細地染在幾乎一色青白的唇上。 這口脂顏色也淡,并不似姑娘家用的那些,明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