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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靠在他肩膀上,笑吟吟地問: “小哥哥,那天和你師父去酒樓,來的人是誰???你們都很厭惡他的樣子?!?/br> 她抬眼瞅了瞅汪從悅,又說:“不能講的話就算了?!?/br> 這不是什么不能講的事情。 “原來營造宮室,這人提供木材,竟數度以次充好,前任收了賄賂,半點不管,反多用他的?!?/br> 后來皇帝清算內廷,整個內官監油水衙門,大小官員幾乎全軍覆沒,就剩掌印和幾個長隨還活著。 他們這些資歷不夠,年紀也不夠的人補上漏缺。 師父年紀大了,皇帝體諒,只叫他總管底下的官員和事務,免得新手搞出亂子。 其他具體執事由各官員分管,營建皇城內諸宮室的活計,就給了他。 “我知此事后,帶人查了他建過的十幾座殿,推倒一半重建,還驚動了養病中的皇后娘娘,受到圣上訓斥?!?/br> 汪從悅神色平靜:“誰知他竟還想來,我哪能應,偏叫他纏住,知會了刑部相公們才消停?!?/br> 他說話不緊不慢,咬字清楚,聲音又輕,聽起來很舒服。 秋枕夢五指合攏,與汪從悅手指相交叉,語調不自覺跟著輕了:“小哥哥那時候一定很難過吧?!?/br> 他的手有些粗糙,并非不知保養才如此。秋枕夢從他手上辨認出好幾處陳年的淺淡疤痕,快要消下去了。 可這些疤痕存在時間這么久,痕跡又那么長,有的甚至一直沒入衣袖內,可能比想象中更長。 足以證明他年幼時吃過多少難以揣測的苦,才能得到賢妃的喜愛提拔。 “圣上曉得原因后,還重賞了我,哪里就難過了?!蓖魪膼偽⑽澚搜劬?。 其實是挺難過的。 皇后病重,不理宮事,后宮真正做主的,是不好相與的皇貴妃。 他在內宮,重建了皇貴妃的宮室后殿。 只推她的宮,不推別人的,皇貴妃覺得面子不擱,鬧到皇后那里。 皇后勉強理事,驚動了皇帝?;实叟瓨O,在訓斥他前,先砸來一只玉擺件。 他不敢躲也不能躲,砸得額角鮮血直流。 好在說清原委,皇帝也覺過意不去,賞了很多好東西,又極力安撫他。 后來,皇后得了一場大病,自然與這次驚動有關。 皇貴妃被罰得很重。宮中所有人都認為她失勢了,下個皇貴妃也許是貴妃或德妃。 只是皇貴妃神通廣大,重新討了皇帝喜歡。 帝后情分深厚,皇貴妃又已認錯,瞧著可憐。他們是一家人,遭殃的便只有他這內官監太監。 縱然知道他沒錯,皇帝還是遷怒于他,直到皇后病愈才恢復如常。 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橫豎快忘了,汪從悅并不打算講。 他正想移開話題,免得秋枕夢問他手上傷痕,馬車便猛然一停,險些把人給栽下去。 情急之下,他攬住秋枕夢的腰,另一只手拽住廂壁上的凸起,才堪堪穩住。 汪從悅臉色沉了。他掀開窗上青簾,語調又冷又平:“來人,剛才怎么回事?” 有小廝面帶驚慌地跑來跪下,磕頭道: “老爺,小的們趕著車走得好好的,一伙人突然又哭又喊沖上路,若非勒馬及時,險些出人命!” “那群人呢?”汪從悅聲音反聽不出怒意了。 小廝臉一白,忙說:“正在前頭折騰!莫說車馬,就是行人都過不去?!?/br> 秋枕夢纏著汪從悅下車看熱鬧。 街道烏壓壓卷著一團人,亂成一片。 其中有個十五六的女孩一身孝,手中抱著白布包袱,正與一對夫妻糾纏著,哭得分外凄涼。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我是空空的俏眼線小可愛的雷! 第17章 別瘋了 秋枕夢好奇地擠到前頭聽了一會兒。 那女孩年幼訂親,近些日子未婚夫婿卻得急病去了。沒了兒子,婆家打算搬回原籍去。 爹娘打算再給她說個親,可女孩子死活不肯,抱著牌位日夜流淚,還悄悄使人知會了婆家。 今日就是婆家上門帶走媳婦的日子,她父母哪里會同意。 可惜女孩去意堅定,婆家帶人走的心也堅定,糾糾纏纏地竟跑到了街上。 女孩哭得肝腸寸斷。 然而她神情漸漸凝住,仿佛帶著一往無前的決心,最終掙脫了母親的手,跪下深深一拜: “爹娘,兒生是戚家人,死是戚家鬼,今后……二老就權當沒養過我這個女兒吧?!?/br> 街上響起那對夫妻沙啞的哭聲。 還有路人或夸贊或羨慕的議論。 秋枕夢忽然就想起了娘。 災后爹沒了,舅舅曾來找過娘。 娘好像說了跟女孩差不多的話。 舅舅沉默很久,拍拍娘的肩膀:“你是個好姑娘。以后我常來看看,免得別人欺負你們娘倆?!?/br> 那時她坐在門邊玩玉佩,聽著他們的話,腦子里亂七八糟想了一大堆東西。 她也要做好姑娘,要被娘摸著頭夸獎。那她也要學娘,一直一直等著小哥哥。 可憑什么要她等呢。 她忽然就生氣了,將黑鯉魚扔在草堆上。 他走得那么遠,去了仿佛只存在于人們口中的京城,那個繁華的良都,萬一再也不回來了,不等她了怎么辦? 萬一等著的時候,被別人欺負了怎么辦,難不成像鄰村的jiejie一樣跳河嗎? 萬一她想和別人搭伙了,他會不會突然冒出來,像村西頭的大叔一樣,把她抓去扔進河里呢? 她獨自氣了很久,終是將玉佩撿回來,重新戴上了。 還是等著吧。 別人都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不怕死。 可她偏偏很膽小。 只有小哥哥和她一樣膽小,把命和團聚看得比什么都要緊。 他肯定不會在意她被人欺負了,還繼續等著他吧? 若是她真的和別人過日子了,他肯定……也不想把她扔進河吧。 她要等到及笄。若小哥哥再不回來,她就不等了,對自己好一點,去做個壞姑娘。 就算被所有人罵,也要做個壞姑娘。 舅舅要出門了,看見她好好戴著玉佩,露出個欣慰的笑。娘揉了揉她的頭。 她咬著唇,有了莫名其妙的不適感。 好像那夜背著她回家的小哥哥,忽然就不見了,天地空茫,只剩她一個人在混沌中亂撞。 后來,瘟疫蔓延到舅舅家,舅舅再也沒來過。 再后來,長大了,見的人多了,她也就獨自等到了十八歲。 因這天底下英雄越來越多,只有小哥哥和她一樣。 分別得越久,便越舍不得。 · 秋枕夢正想著過去,肩膀上忽然一陣疼。 汪從悅按著她的肩,微微擰了眉看她:“妹子,這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