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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謝薇終于回過神來,她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僅在一瞬間被須菩提控制住了神識,還不知不覺就被須菩提讀取了她的所有記憶與想法。 “活活活,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施主這樣深愛老衲的徒弟啊……他可真是既幸福又幸運?!?/br> 前一秒還因為隱私被侵犯氣到不行的謝薇下一秒漲紅了臉。 她蹙著眉頭,又想反駁須菩提,又不知從哪里開始反駁須菩提,當然就她這疑心病比他人多個三、四倍的性子,哪怕清楚須菩提想弄死她根本不用看她在想什么,也依然對須菩提保持著警戒心,擔心自己說錯了話惹得須菩提像碾死一只螞蟻那樣弄死了她。 結果到了最后,謝薇只能結結巴巴擠出幾句亂七八糟的話來:“您這、您真——您真不可理喻……!哪有和尚會說這種話的……出家人四大皆空六根清凈,慈航尊者被我這種人喜歡上哪里有什么幸運幸??裳浴?!” “再說我喜歡的又不是慈航尊者??!” 謝薇有一瞬的心虛。 但想到慈航是慈航,和尚是和尚,她又硬氣了起來:“晚輩告辭!” 將自己的識海強行從須菩提的識海中剝離出來,脫離識海的謝薇使勁兒搖頭。 她告訴自己:不要想太多,不要往深里想須菩提的話。 不要妄想和尚或許還存在于慈航心底的某個角落。 不要抱任何希望。 識海之中,須菩提“唉呀”幾聲,輕輕嘟噥:“唔……又搞錯時間了嗎?” 沒辦法,他經歷的時間太過漫長,他能看到的因果循環、過去未來也過于巨量。 會分不清這個時間點的那倆小輩的關系,實在是無可奈何。 不過既然他已親自確定這小狐貍施主果然不存惡意,那其他的就不再重要。 ——因果自有它的循環,他繼續守望下去便是。 站在須彌山的土地上,沐浴著銀霜般的月光。謝薇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總算是平復了自己的心情。 須菩提也會他心通,且須菩提的他心通不是一般的厲害。謝薇在他面前不可能有所隱瞞,自然謝薇打算要“挾持”須菩提的計劃須菩提也知道了。 那么須菩提為什么不作任何反應呢? 不……或許不作反應就是須菩提的反應?這是說……須菩提是默認了她的計劃嗎? 謝薇無意識地做了個吞咽地動作。 計劃既然在實行之前就已曝光,這說明計劃本身存在極大的漏洞??墒碌饺缃?,她確實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來解決問題了。 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不管是趕鴨子上架還是有勇無謀,謝薇都必須試一試。 這是她最后的機會。 兩個時辰后—— “喂,慈航尊者還沒來嗎?” 抓著大尊者須菩提的謝薇不爽地瞪著面前的諸位尊者。她一身鮮紅,仿佛即將成親的新嫁娘。她的鬢邊甚至簪了一支象征百子千孫的石榴與石榴花的金步搖。 “慈航尊者再不來與奴家成親,奴家可真就要動手了啊——” 謝薇極為慵懶地用長指甲在須菩提那老樹皮一般的臉上劃出一道血痕。 “你這孽畜敢傷我師父?!” 定法尊者雙拳之上青筋畢露,面容已成羅剎之態。他不是沒有偷襲過謝薇。只是他剛一動就被謝薇識破,須菩提瞬間被謝薇舉起,當成了盾牌。 “你再動一下,我傷的可能就不是你師父的皮rou了!” 謝薇也毫不示弱。 須菩提rou身已如雕像,對外界半點反應也無,盤坐的雙-腿更是隱隱透出石化的質感,顯然是燈枯油盡。 定法這一拳若是落在須菩提身上,謝薇不一定逃得過余波,但須菩提盤坐的雙-腿必然粉碎。因此饒是氣結,定法也只能呆站原地,用視線將謝薇千刀萬剮。 晨曦微亮,蓮華遠遠地瞧見一人腳踏八角金盤而來。他本欲上前去迎,卻見那人直往正殿而去,連他都沒有瞧見。 蓮華苦笑。 也難怪魔尊鳩蘭夜曾向著慈航的背影評論上一句:“這是騙誰呢?” 慈航這可真是自欺欺人。 “蓮華尊者?敢問前方可是蓮華尊者?須彌山昨夜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整夜燈火通明?方才那位……是慈航尊者嗎?是大尊者須菩提親自召回了愛徒嗎?” 揣著明白裝糊涂。 蓮華心中唾棄呈合圍之勢向著自己而來的大光明殿與妙法宗使者,面上平穩無波,口中宣佛。 “阿彌陀佛,諸位來得正好。天狐挾持了大尊者須菩提,欲逼婚我門慈航尊者。須彌山上下現在束手無策,還請諸位來搭把手?!?/br> 天狐逼婚慈航尊者? 大光明殿的使者與妙法宗的使者面面相覷。片刻后雙方都作出了決定——不管理由如何,只要能進須彌山,那之后怎么都能便宜行事。 “天狐乃天下正道之敵!我等與須彌山同為佛前沙門,自然責無旁貸!” …… 慈航有時候會想,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 是不是那天,那個時候,自己沒有說自己不是“大郎”,那人便不會如此極端。 ——他早該想到的,他明明知道的。她從很久以前就有了自毀自滅的傾向。她可以隨隨便便地為任何一個她在意的人付出性命。 她根本不想活。 對失去了太多太多的她來說,死是一種完全、完美的解脫,是一種難以抗拒的甜美誘-惑。 “謝施主——” 晨曦之中,慈航微微喘息。 赤州距離佛國很遠,慈航卻是在兩個時辰內橫跨了仙云十三州中的十一個州,趕回了須彌山。 “尊者、你總算來了……!奴家等你等的都想哭了……” 挾持了須菩提的謝薇亭亭玉立在須彌山正殿之上的虛空之中。她眼角紅妝已經有些花了,發絲也有些凌亂,然而這并不損她身上嬌艷。 “這次你會娶奴家的對不對……?” 謝薇說罷揚了揚手中沒有任何反應的須菩提。 謝施主這是在說什么?還有師父,師父為何沒有半分反應? 難道說師父即將圓寂的消息不是夸大其詞? 可即便是如此,以師父的修為,他如何會受制于人? “——謝施主,你到底是在做什么?” “做什么……我還能做什么!” 謝薇語帶控訴,淚眼婆娑。其情態也不知引來多少側目。 大光明殿與妙法宗使者已然到場,住持逸正尊者與明慈法師亦帶領數千弟子大張旗鼓地進入了須彌山的地界。 “尊者既救我于水火之中,又為我與天下修士為敵,為何還說不喜歡我,不能與我成親???” 眸中癡怨深深,面容因狂熱扭曲,謝薇一步一步向前,往慈航的方向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