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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永洛鎮有個秘密。這些年無論是什么時節,到了夜里這河面便會結冰,河兩岸也冷得像是寒冬臘月。白秋令住的這個客棧建在風口,比其他地方更是冷上不少。來到永洛鎮不過幾個時辰,一來便是住進這個客棧,與旁人沒有交流,掌柜的為了做生意自然也不會與這兩個外地人說起這件怪事。他們給客人提供陳艾泡澡,也反倒像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善事,平日里他們總會在客人歇息之前給每個房間備上多的一床被子御寒。然而今晚是永洛七夕,店里太忙還沒顧得上做這件事,客人便都相繼歇下了。此時白秋令冷得雙唇泛白,低溫下他終于從夢中驚醒,第一反應是抬起自己的雙手看那掌心是否還是鮮血淋漓,而后才慢慢感受到蝕骨的冰冷。他立刻翻身坐起,內力游走將體內寒氣逼出,一通冷汗之后,屋里溫度還是低得讓人受不住。和北方的干燥寒冷不同,南方這種沁骨的濕冷像是一刀刀刮在身上,沒一會兒他靠內力已經沒辦法抵御這種寒氣,坐在床板上無意識地發抖。眼下這周遭的空氣數九寒天一般,他一呼一吸都冒著白氣,他的意志力正在經受巨大的考驗。盡管他久居云隱山,卻也沒有這樣冷過。他很快意識到這樣的寒冷不同尋常,但這會兒沒有多余的心思去思慮這寒氣從何而來。他正全神貫注的抵御寒冷,房門卻被推了一下。“誰!”他警惕地拿起枕邊的清羽下了床,慢慢往門邊靠近,覺得那影子分外眼熟。這大半夜的,唐昀該是在睡夢中——他確實應該在睡覺,然而方才睡前他重新拿出程青懷給他的地圖,發現背面夾了一封信,上面記錄了永洛小鎮的這件怪事。白秋令打開門,唇上已經凍得沒什么血色,人雖然精神著,意識也清醒,但看得出他著實冷壞了。唐昀看他一眼,抬手就將手里的披風披在了他的肩上。第十二章秋秋許是冷得反應遲鈍了不少,待唐昀為他披上披風人都跟著進屋了,白秋令才“驚醒”,當即橫劍擋在唐昀面前,看了眼肩上雪白柔軟的絨毛,警惕道:“唐閣主半夜前來——”“好好的你又拿劍干什么?”唐昀身上也披了件披風,不同之處在于他的是玄色,為白秋令披上的是月白色,將他整個人襯得愈發清冷。端起桌上一杯涼茶晃了晃,唐昀又道:“白少俠的心真是捂不熱,我誠心與你交好,你倒好,處處都防著我?!?/br>白秋令其實知道今夜這種超乎尋常的寒冷與唐昀沒關系,此時他“特意”送來御寒的衣物自己還差點拔劍相向,是有那么點兒錯怪好人的意思。他遲疑著放下清羽,扯了扯兩肩毛茸茸的領子,平靜道:“多謝唐閣主?!?/br>“要聽你一句多謝可真不容易?!碧脐捞а劭此?,挑眉道:“白少俠可有乳名?”白秋令皺眉搖頭。唐昀又道:“白秋令......令尊這名字真是起得好,想必白少俠是生于秋天了,那不如——不如我便喚你,‘秋秋’好了?!?/br>白秋令:“......”“秋秋,聽上去容易親近,又俏皮可愛,怎么,白少俠不滿意嗎?”白秋令把剛剛放下去的清羽又拿了起來。“當做回禮,日后你不必整日叫我唐閣主,這樣未免太生分了,”唐昀將他面上的不悅視若無睹,認真地思索片刻,道:“這樣吧,一時半會兒我也想不出別的合適的稱呼,你便直呼我的全名,我準的?!?/br>旁人聽了這話,還以為白秋令占了唐昀什么天大的便宜。他一時語塞,卻又生不起氣來,若是為“秋秋”二字與唐昀翻臉,那未必也太過小氣,而且這“秋秋”聽上去確實像唐昀說的那樣能讓兩人之間沒那么生分——為何他二人就不可生分了?“我與唐閣主怕是也沒有親近到這種程度,要是閣主覺得不方便,也可直接喚我全名,秋秋便不必了?!?/br>看在身上這披風的面上,白秋令有禮有節地表達著自己對那兩個疊字的拒絕態度,他偏頭看了眼透過窗戶鋪進來的月色,又說:“時候不早了,勞煩閣主為我送來這御寒的衣物,還請早些回去歇息?!?/br>唐昀未置可否,反又問他:“那我若是非要喚你秋秋,你可會殺了我?”白秋令心下也知道不該與這人講道理,聽他說完那話,往窗邊踱步的動作一頓,嘴角抽搐又握緊了清羽,咬牙切齒從齒縫間擠出幾個違心的字來,“唐閣主請便?!?/br>他要說“會”也無用,橫豎唐昀都是要這么叫的。唐昀吃準了白秋令不會因這事便拔劍殺人,兩人就算打起來他也沒辦法殺了自己,這才厚著臉皮大大方方將人戲弄一番——只是沒想到將這兩字多說幾遍,還真有那么些順耳,仔細品一品,就叫他秋秋好像也不錯。于是他就像故意要激怒白秋令似的,連著喊了好幾聲“秋秋”。白秋令一忍再忍差點就要反身拔劍,心下一沉一把推開窗戶讓那冷風灌進來。他立刻冷靜了不少,目光落在遠處結冰的河面上,冷冷道:“我聽得到,閣主有事便說?!?/br>“哦,那沒事,我多喊幾遍,習慣習慣?!碧脐勒酒鹕韺⒄凵葎e回腰間,手指繞上清羽劍穗,不知死活又道:“秋秋這劍穗是怎么制成的?我那西域香也不過數日,這槐花香味——”“唐閣主,”白秋令突然轉身,目光便落在了頷首淺笑的唐昀身上,隨即他看著清羽劍穗纏著的那骨節分明的手指,一時語塞,忘記了轉身這是要說什么。“嗯?”唐昀還是笑著,松開手將那劍穗拍了拍,抬手聞了一下自己的食指,忽而伸到白秋令面前,輕輕淺淺地點在他鼻尖上,說:“這味道真是好聞?!?/br>白秋令后退半步,下意識抬起拿劍的手擋了一下,皺眉道:“我用藥制的,取了槐花入香,真正的花香做不到這樣長久?!?/br>唐昀挑眉,收回手后拇指還在那食指上摩了摩,抬眼視線落在白秋令身上,毫不客氣地盯著他的眼睛看,片刻后笑了笑便也不再說話。這一來二去白秋令也不冷了,他重新轉過身看著那晶瑩剔透的河面朝窗前又走了兩步,目光所及之處泛著幽幽白光,仔細聽來還有類似銀器碰撞發出的清脆響聲。他想去一探究竟,可身后還立著個**煩。他踟躕著想要直接飛出去,還未及他有什么動作,唐昀在他身后便搶先開了口:“永洛鎮有個秘密,關于這半夜會結冰的河,秋秋肯定不感興趣?!?/br>白秋令不置可否,收緊了五指緊緊扣著清羽。“不巧我昨天聽到個傳聞,好像是說,這河水之所以半夜會結冰,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