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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br>“藏書閣時候,”他順口道,又提了茶壺與我倒了半杯的茶水,“那次你不是也在么?!?/br>“不是這種說話,”我看著那茶水冒出來的煙氣,又道,“不談公事的,說幾句閑話?!?/br>他又將那茶壺擱回原處,捏了杯子漫不經心道:“不記得了。你何時也說話這般啰嗦,與你倒了茶水,還堵不住嘴?!?/br>我順手喝了半口,險些沒一口噴出去。本仙君從未喝過如此苦味的茶水,苦得可滲進四肢百骸,舌頭根發麻。我緩了一會兒,若無其事地咽了下去。“不好喝?”扶霖杯子湊在唇邊,又問我道,神情瞧著不似偽裝。“好喝,”我點了點頭,感嘆道,“只是有些驚艷,故此慢慢回味?!?/br>他沒說什么,瞧著沒懷疑,將要喝進去了,又隨手擱在了桌上。“……我未誆你,”我真切地道。“我知道。只是我不大好茶,雖說你說的好喝,也沒有什么興趣。再如何好喝,也不如你送的杏花酒罷,”扶霖笑吟吟道。我悻悻地笑,一時忘了又喝了一口,立時腦海清明,精神抖擻。但苦于方才誆他的那幾句,只得不出聲忍了。“父帝與母后關系算不上好,但我知曉他其實心里對母后有記掛,可父帝自己看不清,母后也看不清,”他垂眼看著那杯子,聲音像是不經意,卻又叫我有些驚訝,“母后性情冷淡,又不會去爭些什么,有什么事情悶在心里,”說道此處又笑了聲,“說起來,長辭與母后性子極像,可惜母后不知是怨自己,還是怨他。但我覺著,許是在怨自己罷?!?/br>“是有如此一說,往往最厭棄自己的,其實是自己么,”我聽他冷漠地說些自己爹娘的事,心里的想法又不知如何形容,“你看得這般清,也未去勸一勸?!?/br>“外頭說的話,總不如自己想明白來的透徹,”他始終面上沒有什么波動,帶著些事不關己的笑意,“兩千年前那時候我沒死,也沒忘記。過了這么久,即便想填一填中間的溝壑,早已經晚了。我與父帝,有君臣的本分便夠了?!?/br>我到底不能感同身受,也只那么說上幾句,究竟如何是他自個兒的選擇。本仙君也不大想站誰哪邊干涉什么。“順你的心罷,但此次你還是須得去看一看了,”本仙君吃一塹長一智,將手邊茶杯推遠了,又扯到旁的話頭上道,“來你這之前,倒見著那情深義重的魍魎族少族長。他好似對二殿下,很是仰慕?”“你覺著,那是仰慕?”扶霖聽了笑話似地笑了一聲,“你在涂山時,不是就見著他什么表現了么,況且昨日宴上,他是如何說的。關了三個月,你悶得腦子這般遲鈍?”“你是說,淇梁他對二殿下有什么心思?”我順他的話頭細想了一遭,也覺著不是不可能,“他今日還與我說,想去拜訪二殿下一趟?!?/br>扶霖沒什么反應。我又驚訝道:“你不擔心,他會對二殿下有什么……”“有什么?我昨日宴上是有些擔心,長辭不給他留面子,鬧得不好看,”他極為自然地道,“但我那弟弟,本事還可以罷,連饕餮都奈何不了他。你是擔心這少族長做什么,如那魑族少主一樣,將他搶了?”“……這倒是不曾有,”我搖頭否認,又湊近些微笑道,“我也有些好奇,他為何沒對你有什么念頭,竟還與你有些交情?!?/br>“茶水不是極好喝的么,你怎不喝了,”他瞥我一眼,“可見真是把自己悶壞了,凈說些不著調的話?!?/br>“看來我未說錯,”我又笑道。扶霖轉了轉手中的杯子,又與我道:“大約是,他以前被我揍過一次。很久以前的事情,他見了我,說些荒唐話,我便十分沒忌憚地打了他一頓。都是小時候的事么,年紀小,打個架很正常的事情。自那以后,他便沒在我面前放肆過?!?/br>我聽得有趣。但那少族長也是執著得很,這廂吃一遭虧,也一點不影響往后的追求。我又續了一句:“還稱得上不打不相識,你下手不輕罷?!?/br>“不是沒打得他如何么,我有一些印象,只是斷胳膊斷腿而已,”扶霖又面帶嫌棄地將那翡翠茶壺擱了回去。本仙君回去,夸了一夸云顯聰明,云顯只摸著腦袋咧著嘴應了,末了問我是如何瞧出來的。我便告訴他是本仙君慧眼如炬,早就看出來,只是今日才與他說明。云顯很開心。這開心持續了一日,到第二日他跑進書房與我通報時,臉上仍掛著笑,且比本仙君夸他時候嘴咧得更大。“司簿,那魍魎族的少族長,來尋你來了,”云顯扶著書房門框,連眼睛都帶著笑,笑得眉毛都揚了起來。他說的時候,我正在修那幅竹子圖。三個月畫了那一幅,少了三片葉子,不過瞧上去無甚影響。我擱了筆,不可置信道:“你未認錯罷,他來我這處做什么。是不是那行止宮里剛來的江汜,你認錯了?!?/br>云顯又走近些,聲音不知何故在興奮,搖頭道:“他自個兒說的,說是魍魎族的少族長,不是我認得?!?/br>淇梁來本仙君這處做什么,我驚疑得很。他當是去鈴央那處才是,即便不去鈴央那處,去長辭那里也比來本仙君這里可信些。“你見著他這般高興?”我將筆放在硯臺里,又瞧云顯。云顯只沒說話,過了會兒才道:“小仙是擔心……不是說那少族長有些生猛么,若是他來司簿這處,對司簿意圖不軌……”“……”我聽他說得愈發荒唐,忙出口打斷了,又道,“你開心是因為此事?”“不是!”云顯肅然道。“看大門是不是太閑了些,不如掃幾個月院子,活動活動筋骨,你覺著如何?”本仙君設身處地地為云顯著想了一番。云顯又趕忙擺手:“不不,不清閑?!闭f著又清了聲嗓子,道,“小仙瞧著那少族長臉上掛著一道口子,還胳膊……不知是不是摔斷的,樣子有些好笑,小仙這才沒忍住笑而已?!?/br>冥界雖沒有日頭,但也不黑燈瞎火,走路摔一跤,本仙君是萬萬不信的。“司簿若是不想見,小仙回絕了他就是,只說司簿有事要忙不得空,”云顯又體貼地道。“不用,既然是客人,見一見也不妨事,回頭他覺著冥界的神仙都無禮,便不好了,”我將那幅畫晾著,“請他進來罷,我稍后便到?!?/br>“是,”云顯彎腰應了聲,轉身走了。本仙君進得廳里時,淇梁正坐在座椅上,臉頰上頭清清楚楚一道口子,右胳膊擱在胸前,暫時未看出來是不是斷了。“小神惶恐,少族長竟是還親來我這處,”我客氣地與他拱手笑。“昨日見過的,不用多禮,”淇梁剛要抬右胳膊,又齜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