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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偏頗規矩正直大度的大殿下一只腳剛邁出門口,一手負在身后,表情明顯地愣了一瞬,又緩緩浮上意味不明的笑,看了過來。本仙君其實不心虛,本就未罵他。也不害怕,因我又未做什么虧心事,自然也不當退縮。本著這般心情,我瞧著那笑容鬼使神差地退了一小步。“殿下,”宴寧在一旁拱了拱手打了聲招呼。我只好也一般樣地做個樣子。扶霖笑得十分和煦,一邊邁出門來,一邊裝模作樣:“兩位可是有什么事情么?”本仙君著實不想與他說話,只面帶微笑眼觀鼻鼻觀心。難不成我不說,宴寧便真的不提了么??倸w是他想要那鑰匙,不開口也妨不著本仙君的事兒。宴寧雖不住地與我使眼色,但我只當未看見,他只得自己開了口:“有的?!?/br>我事不關己地聽,忽略一旁扶霖有些扎眼的笑意。“司簿說是前些時候一時無禮,沖撞了殿下,心中甚為愧疚,”宴寧說得一唱三嘆,幾可作真,“故而來與殿下道一聲歉意,還望殿下莫要計較?!?/br>不曾想宴寧開了口,竟是往本仙君頭上扣鍋。我聽得耳朵嗡嗡響,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扶霖眼瞧著來了興致,又好整以暇地看著我,話卻對著宴寧道:“哦,既是司簿要道一聲歉意,怎不見司簿開口,卻都是由你來說呢?!?/br>話都叫宴寧說完了,我還說些什么。指望他有些什么良心是做夢。此時他明明知曉宴寧說得不對,還要跟著和一聲,我只說他一聲不可理喻過分么。自然不過分。宴寧又在一旁輕咳,給我使眼色。也罷了,權當幫宴寧一個忙。眼見著避不過了,我停頓了一會兒,在心里將扶霖罵了個淋漓盡致,方誠懇地開了口:“是小神的不是,前些時候無禮沖撞了殿下。還望殿下大人有大量,莫要與小神一般見識?!?/br>“司簿委實敷衍得很,心里怕不是這般想的罷,”扶霖毫不心虛地聽我說了這兩句,又不安好心道。且看看又要折騰出什么來,難不成要本仙君給你跪下么。宴寧真個是坑了我。“豈敢敷衍。自是心有愧疚惶恐不安,來與殿下道一聲歉意,”我面不改色地道。扶霖仍瞧著我,眼看著打定主意要與我過不去:“不瞞司簿,我因那時的事確然有些上火,且氣頭還未消下去。本以為司簿真心前來,誰知道歉道得這般沒誠意,我便又有些心灰意冷,一時也無法不與司簿一般見識。你說,該如何是好?!?/br>你倒是還上火。氣頭未消的是本仙君才是,一撂話拂袖而去,自個兒利落了,眼下又惡人先告狀。若不是宴寧在此處,我定要將心里罵他的話罵出口了。然宴寧在這里,且又推了推我,示意我表個態出來。來日方長。神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慢吞吞吐了口氣,四平八穩地低頭作揖:“殿下恕罪。此番致歉實屬誠心,殿下還未氣消,小神有錯,全憑殿下處置?!?/br>“司簿言重了,算不得什么大事,往后再說罷,”扶霖笑吟吟道,又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若是無事,你當不會來我這處罷,今次來所為何事?”不知宴寧體味到了沒,那不會秋后算賬的大殿下,此時說得是什么意思。破罐子摔了一回,第二回摔便也熟練了,我接著開口道:“想借藏書閣頂層的鑰匙一用?!?/br>宴寧好似是覺著我說得不夠客氣,又道:“是想瞧一瞧那里的大明鏡,因著一些緣故要用著,故此想問殿下借一借鑰匙?!?/br>“司簿要用大明鏡?”扶霖問道。“是我要用,非是他要用,”宴寧又回道。我懶于說些什么,只等著他回一聲可還是不可。“我也一道去罷,為你們開個鎖,”扶霖遲了一會兒,竟是答應了。“有勞殿下,”宴寧十分感激道。他這般善解人意了,還能想著一同去開個門,且未問一問看那大明鏡作何用。我心中暗自驚異,但眼下是宴寧可去瞧大明鏡了,其他的也不要緊。一路走得有些快,我實在不愿開口,他兩個說不上幾句,倒是全心全意地走路了。眼瞧著到了藏書閣的門口,宴寧將要推門時,扶霖又出聲道:“一時忘了,我方才出來的急,竟是不曾將鑰匙帶在身上?!?/br>我眼皮跳了跳,早知道不會順順利利的,他這么一出,又是要做什么。未想出能讓他不安分地做些什么,我便聽得扶霖含笑的聲音道:“宴寧仙君在此稍等,司簿與我回去取一遭罷?!?/br>☆、卻上心頭(三)宴寧點個頭應了聲。我定定地瞧著扶霖,沒出聲。即便是忘了將鑰匙帶在身上,難不成自個兒回去拿還拿不動么,還要我去作甚。再者說,他出門一口應承時未想得這個事情,偏生走到門前了才想起來。不須過腦子也知曉,他是有意的。且看你還能作些什么出來。“那便走罷,”我鎮靜地又轉身,隨他往回走。這段路其實算不得短,來時因中間還有個宴寧,我只顧著走也覺不著什么。眼下只剩了我跟他,靜謐地有些過分,方覺著這路竟這般長,實是有些煎熬。煎熬便煎熬罷,方才本仙君還委曲求全地與他道了一遭歉,此時要我主動說些什么,委實不大想說。難道我要問一問他是否真個將鑰匙忘了么,傻子都不會這般問。寂靜著許久,他怕是有些臉色不好,我這般猜著,卻又不愿轉頭去看一看。這當口,我眼角余光又瞥見他停下了。我便不作聲地也停下。一旁有個水池子,水面上飄著幾片浮萍,粼粼地倒映了天上的半輪月,間或吹過來清涼的細風。“你如今連一句話也吝惜與我說了么,”扶霖緩步地又離那池子近了些,或許是聲音浸了涼風的緣故,聽著有些輕忽又有些低沉。他這般說,我有些驚訝,又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便未開口。他背對著我站著,也未立即說什么,過了會兒又轉頭看我,臉上帶些淺笑:“是覺著我瞞了你,未早些告訴你,叫你錯認了。但你自個兒輕信了,我提醒過你,如今可是怨不得我了?!?/br>我費解地看著他,想不通他如何會執著于這件事。我埋怨過他未直接告訴我么,他倒是拎出來說得頭頭是道,好似我揪著這一點不放似的。但我早就想得,確然是我疏忽才未想清楚,早知那時他為了給長辭求情,有意將事情往自己身上攬,又怎會真個是他去的。“我那時究竟看見的是誰,很重要么。見得是你如何,見得是二殿下又如何,”我語氣有些直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