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3
法,任由他說下去,有心想打斷,卻張不開口。沒什么聲響,即便我想聽見些什么旁的雜聲,也未有。我只看著扶霖,也不知曉自己臉上此時是何神情。停了好一瞬,他唇邊也帶了笑,好似從未那般輕柔過。他帶著那般拂落花瓣的輕柔笑意,道:“我知曉了。就如此罷?!?/br>說罷便轉了身離去,未再回頭。我霎時涌上些慌張,倉促中扶了一把一旁的什么物件,覺著應當追上去,卻又邁不動腿,只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背影離了去。本仙君后悔什么呢,我覺著腿有些打顫,又坐下來想。后悔為他占了一遭便宜么,但此事他未強迫本仙君,我也未推拒,有甚么后悔的呢。明知曉是要挨雷劈魂飛魄散的事,他當我膽子大過了頭,與他玩笑逢場作戲么。如此又是如何,我混亂地琢磨著這兩個字想,從未覺著自己腦子這般不好使過。他說一聲知曉了,又是知曉了甚么。究竟想不得。本仙君不是他,況且瞧著這般態勢,往后也再不會聽得他明明白白說些什么。往前我覺著,我從天界至了冥界,乃是環環相扣事事相連,方至于如今。但眼下我想不真切明白,究竟是哪些事情,又是源于哪一樁哪一件,引得了今日這般事情。其實還未犯下什么真材實料的罪行,嘴唇親一親,也犯不著天打雷劈,還能留著一條小命。我繼而緩忽地想。又獨個兒愣坐著,起身也懶得起了。長辭面上的不安仍未褪去,我伸手碰了碰,倒是未有此前那般燒燙了。人事不省也有好處,譬如方才若是他醒著,本仙君也無法想象,將會是何等場面。“哥哥……”他又呢喃了一聲,不知昏睡中看見了什么,緊蹙著的眉心瞧得脆弱無比。哪里還是扛著滿身的傷站花園里跟帝后說刻薄話的那個小神仙。“你哥哥不在,還喊,”我無奈地道,仿佛他可以聽見一般。我拉開他肩頭的衣裳看,那些傷口又滲出血來,只得又拿干凈的布巾仔細擦拭了去。到底是傷得狠了,我如何輕緩,也免不得要觸碰到傷口。他額頭又滲出細密的冷汗,眼睛緊緊閉著,臉上顯出痛苦的神色。我停了一停,仍接著將血跡擦拭凈了。他竟也未疼得醒過來。受了委屈挨了傷痛,哪一個不是喊娘呢,他倒是分外與眾不同的,喊哥哥,真個是想不出喊誰了么。本仙君想著此事,有些想笑。長辭素日里嚴整冷漠的樣子,哪里能想到也會乖巧地喊一聲哥哥。且他那哥哥對他也算不上好,知曉他昏睡著,還要將布巾扔在他臉上泄一泄氣。然扶霖扔得那一下,多少也有本仙君的氣在里頭。思及此,本仙君又笑不出來了。大半日什么也未做,竟也覺著勞累。我手上撫著長辭后心渡過去些仙力,又為他擦了把臉。轉身瞧見桌上翻倒的杯盞,我一一擺齊整了,邁出屋門回了我那思齊宮。門口的小仙童驚駭地瞧我,又犯了結巴:“司司司……簿……作何去了……”我順著他的視線低頭,才瞧見自己身上也沾了散亂的數塊血跡,瞧著像是負傷一般。我沉吟一瞬,拍一拍他肩膀道:“莫慌張,我收妖去了,這些血不是我的?!?/br>小仙童松了口氣地拍著自己心口,只道:“那便好?!?/br>“確然好,”我應了聲,回頭邁進了門。本是覺著心力交瘁得很,夜里頭在床上躺了半宿,卻如何也閉不上眼睛。倒也非是胡思亂想,實是一點念頭也沒有,只無法失了意識。我睜著眼睛清醒著,又翻身下床,摸著桌上的玉杯。杯子里還有半杯冷茶,我湊到唇邊,忽而又不想喝了,便拖著步子將那茶水潑出門外。我瞧著空杯子半晌,回身擱在桌子上,去了書房。搖傾送的那顆夜明珠還在書房一旁的燈架上發著冷光。我走過去將它拿在手里,腦子里浮現出那時搖傾坐在欄桿邊又一聲尖叫掉進水里的情景。本仙君實在是無聊得緊了,竟在此想那些陳年舊事。我將那珠子擱回燈柱上,嘆了口氣,覺著再想下去,怕是會未老先衰。既然是睡不著,也只好找些事情來做。我撩開衣服下擺坐下,思忖著在書案后頭翻一本什么有趣的書來瞧一瞧。將將坐下,眼睛瞥見案頭一本掀著的書,伸了胳膊去取時,又碰著書案上的一張棋盤。干干凈凈縱橫交錯的格線,上頭一個棋子也未有,一旁擱著兩個棋碗,一黑一白棋子分明。頭一個念頭是將這件東西收起來,瞧得我頭暈。伸手掀動一角時,又覺著本仙君不能露了怯。一個小小的棋盤而已,難道我還畏懼于它么,它又不能成了精。即便是成了精,本仙君也不須怕什么。抱定無畏無懼坦蕩磊落的心境,我握著那卷書,波瀾不驚地翻起來。書頁頭一行映進一個字,我不經意抬了頭,瞧見棋盤,腦海中想起那時有誰曾坐在我對側,自個兒與自個兒下了一遭棋局。我猛然驚醒,拿書卷敲了敲額頭,凝神哪。入眼兩行字,又三五個字眼。那張映著夜明珠清輝的臉熟悉得緊,東風吹放千枝瘦海棠,萬般華美,繾綣輕柔。我悲切地一頭磕在了書案上。本仙君當真是沒出息得很,如今愈發不成器了,翻幾頁書也靜不下心神。再不欲看下去,我甩手將書卷扔在一旁,清醒了大半夜有些口渴。書房里未有茶水,我起身隨手打開了書閣底層的閣門。里頭放著一壺酒。酒也可解渴,我往杯子里傾倒了,還未入口,便先聞得了清冽的醇香。唔,杏花酒么。我淡然地想。那時留著好似是怕誰不愛喝茶水來著。誰不愛喝茶水來著。就當是……宴寧罷。我一陣頭疼,拎著酒壺出了書房。院中有提著燈籠的小仙童走過,不知在忙些什么,倒是不瞌睡,見著我還與我打一聲招呼。我點個頭應了,扭頭四處看了看院子,最后眼神落在了房頂上。今晚月色也有些好,其實本仙君不大想上去房頂。但書房里實在呆不得了。比起書房,房頂即便好不到哪處去,也強上許多。我躺在算不上平坦的屋頂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往嘴里灌酒。我咽下清涼的酒水覺著啼笑皆非,本是我自個兒的地方,倒像是處處都是魔窟。仍是無風只有月。不知曉那酒喝完了沒,也不知曉什么時候,我迷迷糊糊地失了意識,閉了眼睛沉進黑暗里。☆、幾回魂夢(三)本仙君是被疼醒的,意識剛清醒些許,又問得耳旁一聲聲勾魂般的聲音:“司簿,司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