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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只扭身鉆進了竹林里。我將出口問一問是否需要相助的話也未來得及說出口,只好作罷。華顏便又瞧了幾眼那兩個,伸手摸著一旁的碧綠的竹節,又拍了拍手。“華顏姑娘有話將說?”我聲音放低了些,覺著應當理解下姑娘家的情緒。“我有心想叫二殿下也栽些東西在院子里罷了,此時瞧見這些竹子,也覺著是很好的?!比A顏也未躲避,看一眼長辭,又轉頭抿了下嘴,聲音也壓低了道,“誰知曉大殿下會不會阻攔,且回頭再來尋二殿下的不是。倒不如不提算了?!?/br>你家大殿下雖行事無端了些,倒也非無理取鬧之輩,這事可是為你冤枉了。長辭便是要扛幾十竿竹子回去栽,扶霖當是不會阻攔的。自然此話我只能在肚子里轉轉,也不能對著華顏說出口。我又道:“你可與二殿下提上一提,他若是愿意栽,扶霖當不會阻攔?!?/br>“是么?”華顏懷疑地看我一眼,又瞥一眼扶霖,撇了撇嘴,道,“還是罷了,他若是再打二殿下呢,誰攔得住。撒起脾氣來沒譜的,動手也沒輕沒重?!?/br>我口里只好回笑,心頭涌上一股子不合時宜的古怪感,華顏此話說的,怎的聽著帶些嗔怪。嗔怪這二字冒出心頭,立時叫我一個激靈,趕忙又將它摁了下去。姑娘家脾性言辭,果真是一門學問,我便省些力氣,不去揣摩了。未等得許久,聞得林中窸窣脆響時,我抬頭一看,鶴使已然出來了,手里捧著幾根沾著泥巴的竹根塊莖。他又對著我點頭,道:“司簿且稍等,我取個裝拾的物件來,免得拿得麻煩?!?/br>“有勞,”我將要接,見著他自將幾塊根放在了地上,又收了手。鶴使口中說的裝拾物件,原是塊天青色的紗布,攤在地上,又撿了那竹根放到上頭,裹了打好結,外頭干干凈凈且便于攜帶,實乃省事不少。我便又與他道謝幾聲。鶴使只言不須謝。末了又瞧著長辭好一瞬,開口道:“二殿下可有承師么?”此話何意,我一時疑惑,看長辭,他臉上也是意外之色。“不曾有,”長辭瞧著鶴使,回應道。“小仙冒昧了,此時一見得二殿下,覺著二殿下與佛當有緣才是,”鶴使說著自己冒昧,又毫無冒昧之意地將話說了下去,面上微笑只和善,恍若世外高人。然大家都是神仙,便再穿一身飄飄的白衣,掛幾縷長長的胡須,也高人不到哪處去。話說的點到即止,若我不曾猜錯,當是叫長辭拜師修佛之意,拜師自然也不能拜這鶴使,想也是慈航真人。“鶴使好意,”扶霖悠悠開了口,又略一頷首,微笑道,“他年紀還小了些,且天劫未至??窒尚晕捶€,參不得佛理要透,走了偏路子,倒是不好了?!?/br>說至此份上,已是拒得很明顯了。但這果決的婉拒皆是扶霖說的,長辭反而未說出什么來。想是與我存了一樣的疑問,鶴使只又看長辭。過了一瞬,長辭淡淡道:“謝鶴使好意?!?/br>鶴使面上只做遺憾,又看了眼扶霖,道:“原是我問的冒昧,殿下不必放在心上?!?/br>一邊說著,又將我們送了幾步,方又化了仙鶴,一聲清唳,展翅空中去了。我與佛家未有交情,也未有參悟。天界藏書閣里頭也存著幾本佛經本子,我瞄過幾眼,不得要領,便也未再費過功夫。想來西天佛家與天界這頭確然是不同的路子,休息養性也當是另外一套規矩。旁的雖不知曉,單單聽聞過的佛家清規戒律,便叫我覺著有幾分自知之明。扶霖那一番話說的,也著實不怎么客氣。“佛家弟子莫不是都這般攛掇來的,”扶霖說得慢悠悠,又負著一手,不知何處來的氣,“一個小仙使倒也虔誠至此,難不成還生了一雙超凡脫俗的慧眼?!?/br>我有心想提醒一句,仙使即是超脫了六道輪回,又離了塵世,可不正是超凡脫俗么。然我又懂了一些他說的意思,且他冒著一股無名別扭,本仙君也不行這等沒眼色之事。“王兄不必放在心上,”長辭轉頭看扶霖,又道,“我怎會有佛緣,想也是他隨口一說罷了?!?/br>看來不是我一個瞧出扶霖哪處不對勁來。本著緩一緩氣氛的緣故,我問長辭:“二殿下年歲幾何了,我竟是還不知?!?/br>“離三千歲,差三百年?!遍L辭停了一瞬,與我道。未知是否我的錯覺,竟聽出一些細微的輕快希冀來。兩千七百歲,比起我算不得大。但不過與扶霖差了三百年,從他口里說出個年紀還小,皆是輕狂啊皆是輕狂。回了冥界,又各自散了,我只揣著那青色包袱里新鮮熱乎的泥根回了思齊宮。院中光禿干凈,一整塊褐色的泥土嗷嗷待哺,瞧得我又欣慰幾分。將抖開包袱皮,把那幾塊竹子根取出來,便聽得院門響了一聲。我也未停下手中活計,探出頭去瞧了瞧,竟是扶霖。方分別不久,此時來是來作甚。“殿下可是來幫我栽這物件么?”我一手拿了鋤頭刨出一條壟來,又朝兩邊搭著土,清出一道小小的溝壑。“正是么,不過瞧著你不大需求我這幫忙?!狈隽刈旖锹N著,看來方才的別扭氣當是過去了。我搖搖頭,又朝那壟里搭了一鋤頭:“怎的不需求,求之不得?!?/br>“方才也忘了問一問那鶴使,若是見不得天光,會不會有礙它存活,”扶霖立在一旁,十分沒有搭把手的自覺,雖則本仙君游刃有余,也實在不大需求他幫忙。“試上一試便知曉了,”我將鋤頭松開,叫它浮在一旁。蹲身撿了根竹莖出來,又奇道:“你便是來與我說此事的么?”扶霖此時倒是也蹲身,撥了撥那幾塊泥糊糊的竹子根,點頭道:“不錯?!?/br>“……那鶴使說不上也不曉得,只栽下去,旁的聽天由命了?!蔽乙粋€沒注意,攥在手里的泥根竟又滑出手落了地。我撿起來,剛想拍一拍那上頭的泥,又記起這是不可除去泥巴的,便又作罷,將它放在了那溝壟中。“我可覺著鈴央說的好幾句甚是有理了,你心疼二殿下心疼得緊,一個小仙使的一句話,也叫你翻騰起脾氣來,”我又撿出一塊來,扔在方才那一塊泥根的旁邊,打趣道。“你覺著那是翻騰脾氣么,”扶霖語調上挑,只抓了個話尾巴問我,又道,“非是我心疼得緊,我與佛家不大有緣,僅此罷了?!?/br>我拍了拍手上的泥巴,又袖子抹了把臉,道:“也算不得翻騰脾氣。非要說的話,只算作有個性?!?/br>扶霖笑得又開了些,不曉得是不是說到了他心里,還拿手幫我抹了把我袖子上蹭的泥。竹莖未有幾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