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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原來如此,怪不得鈴央行事毫無忌憚了,無事找事的本領也是極好,原是后頭有個冥帝撐著。“照你所說,冥帝極為寵愛鈴央帝姬,那定然也是與她母親極為和慕的,為何……那夫人未立為帝后呢?”我說到后頭有些含糊,不為別的,因我又將那什么夫人的名頭忘記了。“這個倒也不知,”宴寧仙君熱心腸得過了頭,便勤快地又替我撿起花藤來,全然忘了那是他親手栽下又被我刨出來的,“或者是朔令帝后的孩子比較多罷?!?/br>“咳,宴寧想法甚好,”我一鏟子扎下去有些歪,險些叫那木柄戳到我臉上,好歹偏了一下,不然戳破了面皮又要遭罪。“哎呀,我倒是想起來,那書閣門忘記關了,”宴寧手里還攥著把花藤,說到此猛地起身,竟未顧得上扔,轉身便走了。我對他背影無聲致意,又接著料理我這掀起了約莫一少半的地皮。眼瞅著黃泉花那紅彤彤的一片此時只剩下幾根了,我很是欣慰。想來不用三四日了,照著這個度比下去,再有一兩日,這院子應當就被我清理得干干凈凈了。這么一想,干勁兒不禁又足了些,我將鏟子往翻得松軟的土里一扎,隨手握了一大把揪扯的藤蔓向后扔了出去。“嘭”地一聲極輕的聲響,好似我將那花藤扔到了什么物什上。我倒是記得宴寧在時,這被我丟出去的花草并未撞到什么,且我后面應當是空闊的一片空地才是。我下意識地扭了頭,地上委著我方才丟出去的那堆黃泉花,花后面垂著一幅衣擺,暗紋細致衣料緊密,我心緩跳了下,一下子抬起了頭。那張陰柔含笑的臉正瞧著我,身子往后退了退,黃泉花便小小地坍塌了下,撲散在了地上。“殿下怎有興致來我這里了……”我訕訕地笑,只當方才我砸他的事未發生。“得空了,便來看看司薄在做些什么?!狈隽匾崎_一步,轉過了那堆無序的紅花,背著手彎腰瞧了瞧那一片狼藉的花圃,慢悠悠道,“倒正好被你拿東西扔了。難不成司薄不歡喜我來此,是送客之意?”我手中鏟子又是一歪,堪堪擦著臉頰而過,幸而未覺著疼,當是沒戳破臉。我提著那鏟子起了身,也未整一整衣服,就那么大咧著道:“怎會,殿下要來,只管來便是??倸w我此處也冷清?!?/br>他挑眉,嘴邊又攢出笑意:“我瞧著院中這花花草草得甚是熱鬧,司薄卻要將它們除去,冷清也是無可避免的了。長得倒是盛得很,除了豈不可惜?!?/br>“我此時已經刨出來了,再栽回去也不大可能。況且,我確然還想栽些翠竹試一試的?!蔽抑庇X著此時再接著刨泥有些不妥當,便將鏟子移了只手,未再打算繼續倒弄我的活計。我瞅一眼那些花藤,又琢磨著道:“殿下可知那伴月花,果真再無一棵了么?我聽那宴寧仙君說,原本我這宮里是栽著好些伴月花的,后來又被糊弄成了這幅模樣?!?/br>“伴月花還有一棵,當是在長辭那里?!狈隽馗┥?,似乎極為感興趣地瞧了瞧那片還幸存的四瓣綠葉子草。“沒有旁的了?那真是惋惜得緊,”我也瞧了瞧那草葉子,覺著有些遺憾,“倒不知道是否有法子,能叫枯死的花再回生?!?/br>扶霖起了身,臉上帶著意外地看我:“長辭養的那棵,應當還是好的罷。前些時候他還同我說,那花快要開了?!?/br>前些時候是前些時候,我可還曾眼瞧著它眨眼前還在枝頭含苞,眨眼后就叫人擇下來攥在手里了。我自然也只是如此想想,未原原本本地說出來。我沉吟了會兒,道:“也算不上好罷,那花骨朵叫鈴央帝姬摘去了。能再開出來一朵不?”扶霖看我許久,嘴角的笑意又緩緩地擴大開來,才道:“不能了。伴月花一生只開一朵,長了一朵出來,自然不會再長第二朵了。你方才說那花叫鈴央摘去了,她倒是還懂得賞花么?!?/br>鈴央懂不懂賞花我不知曉,我只知曉那花未開便敗的模樣,想來也非懂賞花之人所作所為。“那倒是有幾分惋惜?!蔽彝鲁鲆痪?,沒留神心里的話溜了出去,“殿下來我處應當不是與我談天罷,到底因何事?”“談天不可么,”扶霖慢悠悠道。“可,”我將一只落下來的衣袖捋上去,打算接著擺弄我的活計。身后扶霖開了口:“看來司薄不愿談天,那我便帶你去個地方如何?”狐貍尾巴露出來了,我內心冷笑一聲,卻訝然回頭道:“去何處?”☆、青萍末(六)“去尋翠竹,”扶霖迎著我驚訝的眼神點了點頭。“殿下也覺著這竹子是好的么,也欲要往院子里栽幾棵?”我仔細想了想,不記得上次見得他院子里栽何物件了。“我記著,你曾說這是你心愿,想知曉那些翠竹能不能在冥界存活?!狈隽囟咨頁屏税岩慌远逊e的花草,又瞧著我手中的鏟子,盯了半晌。這原是我心愿么,那我這心愿也忒童真了些。我面皮上的恍然露出三分又落下去作了七分的欣喜:“正是,我此時想那翠竹想的欲罷不能,在這院落中倒騰,好以此聊想那些有翠竹的模樣來慰藉下。殿下聰慧非常,一針見血?!?/br>扶霖瞧著我又笑:“那倒是好。只不過我聽你提起那伴月花,也想起來,有一處地方還當開著許多。你說長辭養的那株毀了,我便想著再給他尋些來,你瞧著,我們是先去給他找那伴月花,還是先去為你尋那翠竹?”“自然先去為二殿下找花朵要緊,我這院子收拾好也得花上些時日,”我沒耽誤手上挖刨,一邊說一邊又將最后一把黃泉花藤剜了出來。“司薄謙遜,荒的這些功夫我來日再幫著你翻騰院落罷?!狈隽匮劬澲?,扔下了那把亂作一團的草葉子。我只好扔下手中鏟子,口里回應,轉身去找盆水來涮了涮沾著泥的手。我洗干凈沾著的泥,將那灰黃的泥水倒了,又拿布巾擦了擦手,放好盆子時,扶霖還站在原地。見著我朝他走去,道:“過會兒還要刨土,此時洗白忙活一趟?!?/br>是叫我給做苦力的么。我瞧著他看著和藹的笑意,超然道:“我從不覺著因噎廢食是何聰明做法。過會兒沾了,過會兒再洗就是?!?/br>扶霖果然為我這超然感佩幾分,未再說出什么。出了幽都,轉頭往北去了。彎月叫云朵擋了半張臉,是以本有些昏暗的冥界又暗了幾分。悠悠涼涼的風往臉上一吹,我腦中無聲排出一行字來: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你知曉回生谷嗎?”扶霖云頭掐地極是穩妥,倒難為他在這四處皆暗的半空里沒失了準頭,一頭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