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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眼前。再轉時,瞧著只隔著一個假山石頭堆那么遠了,然轉過去又隔著一個石堆。這究竟是栽著呢,還是個虛影兒叫人看的?我繞得都出了些薄汗,扶了把假山。老子偏不信了,竟然干巴巴瞧著一朵花摸不著,本仙君這里,還未有得不著這一說。我忖度著,當是我行在這假山堆中,瞧不清其中的路徑去處。也許我瞧著這路子確然是向著那白花的,但身處其中不免迷惑。思及此,我提身縱到了假山頭,落腳站穩了,又覺著有些招風,好在只一眼,便瞧到了那白花的所在。這一瞧也叫我明白了,原不是我走錯了路,實是我方才所在之處與那花只隔了一座假山,竟叫我彎彎繞繞許久,定是有什么仙術作怪無疑了。栽了花便是叫人賞的么,遮遮掩掩的又算哪一回事。我暗自嘖聲,瞧準那花的所在,掠了過去站穩了。那花便直直地落入了我眼中,確然是美的?;ü嵌浜┥陌?,披著月色的清輝微微顫動著,修長的枝梗上生了幾片細長的葉子,輕輕柔柔的模樣,看一眼便忍不住想捧在手心里,又恐弄壞了它。本以為可移到我院中,現在看著怕是不能了。我伸手放輕了動作,拂了拂那花苞。“咦,司薄也在此,”身后傳來算不得陌生的女子聲音,我回身看去,正是鈴央。她露出牙齒笑著,又走上前來,指了指那一朵未綻開的花,“司薄若是也瞧上了這伴月花,可不要與我搶。我便無禮一把,得叫司薄讓給我?!?/br>我縮回了手,一點訝然默進了心頭,面上掛出笑來:“我只是被它所吸引,故來看看而已,未有與帝姬爭搶一說?!?/br>鈴央笑得端莊又爛漫,確然是曼妙少女的形容,她搖了搖頭,眼睛撲閃著:“非是我不講理。我惹了二王兄,便只好與他賠個不是,但我若送他什么東西,二王兄……”說到此似是不好意思般訕笑了聲,“我招不得他待見,恐他也不會看在眼里。我瞧著這一朵花開得甚美,若是拿給了二王兄,也不會顯著俗氣罷?!?/br>在扶霖宮中時,這鈴央帝姬明明是要說等長辭氣消了再去,此時不過大半日便要去賠不是。也或許這確然夠不上生大半天氣。我看一眼那仍隨著輕風緩動的花,盡力用了折衷的語氣道:“帝姬也覺著此花好看,但摘下來離了根莖,怕是持不了多久的?!?/br>“是嗎?”鈴央疑惑道,隨即我眼皮一跳,看著她伸手利落地攔莖從半中撅斷了花梗,將那搖搖欲墜的花骨朵拿在了手中,又蹙著眉看我道:“司薄你看,我摘下來了,它還好好的啊?!?/br>我瞧著那朵似是不知曉發生了何事仍舊幽雅的花,覺著有些rou疼。好好一朵花,便生生給拔下來了,且還是拿了正大光明的由頭。小風吹得有些涼,我有些惆悵。“我去送給二王兄,他就不會生我的氣了,”鈴央雙手握著那斷了半枝莖的花,歪著頭,篤定道。剛要轉身走,又看我,語氣有幾分小心翼翼:“司薄要與我一起去么,或許有旁人在,二王兄便不會發脾氣了?!?/br>我一手負著想了一想,站著瞧瞧那光禿禿的斷梗,點了點頭:“也好,我與帝姬一道去?!?/br>七繞八拐地走出花園,又走了一段。我瞧著鈴央行在我前頭的背影,覺著我這一日經歷甚是豐富。冥帝此時不在,若是回來時,說不上又是一出好戲,我摸著下巴覺得我這想法甚是有道理。“二王兄雖然脾氣不好,其實我覺著他很可憐的?!扁徰氩恢螘r行在了我身側,一手半擋著嘴,壓低了聲音對我道,“帝后不喜歡二王兄,父帝也不喜歡二王兄??伤s莫對我有誤會,我巴巴地找他時,他總不拿正眼瞧我?!?/br>末了還撇了撇嘴,又好似委屈地嘆了口氣。我驚奇地瞧著這帝姬,抬頭看了旁邊一角飛出去的屋檐,正經道:“帝姬不用放在心上罷。二殿下既是不好與人親近,帝姬也不去找不痛快就是了,離得遠遠的,二殿下總不能追過來對帝姬翻白眼?!?/br>鈴央噗嗤一聲笑了,眼神閃爍了下,才道:“司薄說話真有趣?!?/br>“哪里哪里,”我謙遜道,“聽大殿下說,冥界才是有趣之地?!?/br>鈴央便只是笑著點頭:“扶霖哥哥也愛開玩笑?!?/br>我又生出些后悔來,或許我不該與鈴央一道去瞧長辭。我過幾日再來瞧他,想來總要比現在好的。這念頭生出片刻,便聽得鈴央道:“到了?!?/br>她走上前去,未看兩邊的守衛,便邁了進去。我遲疑了下,也撩起衣擺跟著進了。一個綠衣服的女子正立在殿門前,眼睛瞧過來,只匆匆掃我一眼,便看向了鈴央。她皺著眉頭還強要擺出舒展面色,說話牙縫里擠出來一樣:“見過鈴央帝姬?!?/br>我拍了拍衣袖,覺著我這司薄存在感著實太弱,不過這小丫頭未見過我,倒也正常。“我來看看二王兄,”鈴央聲音柔柔道。綠衣女子站直了身子,立時道:“殿下身體有恙,不見客?!?/br>“那倒是可惜了,”鈴央嘆了口氣,將那枝花在手中轉了轉,又看著那綠衣女子道:“不若華顏幫我個忙,替我將此花交與王兄,就說鈴央與他賠不是了?!?/br>“既是二殿下不便見客,帝姬回去也無妨,”我不合時宜地勸了句,大約為時不晚。還未等我將不晚二字落到腦海中,便瞧著那叫做“華顏”的綠衣女子臉色變了。她咬著牙瞪著眼睛走上前來,一把拿過了鈴央手中的花,氣急道:“你……殿下好不容易栽活的伴月花,千百年了就這么一棵,還是清廟大人送的。你怎的如此惡毒,一朵花都不放過!”我聽得一愣,心往下沉了沉。鈴央無辜道:“華顏,你……怎對我如此兇,我不知曉那是伴月花。只見得它開得好看,想來送給王兄賠不是,我怎知那是伴月花……你說我惡毒……”話說到后面,已然帶了哭腔。眉頭有些疼,我似乎總能將自己湊到揪扯的事上,此時約莫在那綠衣女子眼中,我是與這鈴央帝姬一道無疑的了。“你怎么會不知曉那是伴月花,”綠衣女子又咬牙切齒道,“那時清廟大人送與殿下時,你分明還向清廟大人討要了。如今好不容易開了一朵花,你還要將它毀了,我說你惡毒冤枉你了不成!”“華顏,”一道沉聲,長辭恰時出現在殿門旁,一手扶著門框,看了過來。“殿下……”綠衣女子轉頭,聲音里帶了抽噎,幾步走上前去,把那已經有些蔫了的花捧到了長辭眼前,“您栽的伴月花……”長辭垂目看著那耷拉著的半枝花梗,也未伸手去接。臉色瞧著還是有些白,扶著門框的手清晰地瞧見骨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