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
卻蜻蜓點水般。他回過頭去,便見一二十多歲的英俊青年抱著劍,穿著一等禁軍隊長的銀紅甲胄,挺拔英氣,靠在雕花柱子上沖他笑。戴文良。疏長喻見到他,便也彎眉展顏笑了起來,還拿起桌上的酒杯,遙遙沖他舉了舉杯。這人是他二兄疏長徹的好友。這兩人自小一起長大,是一個模子里倒出來的皮猴子。后來疏長喻出生,在八歲出事之前,也是跟著這二人一道玩耍,戴文良于他便就是半個親兄長。前世因為疏家之事,戴文良觸怒皇帝,被發配到西南邊陲剿匪去了。待他得勝回來,疏長喻早已變了個人。不過半年,戴文良便請辭回家,沒到三十歲,就帶著家眷離京,再沒回來。當時他說的話,還猶在疏長喻耳畔。“疏長喻,我若早知道如此,當初就該干脆死在南邊。與其見到疏家后人變成這幅德行,毋寧死!”當時的疏長喻坐在輪椅上,被他的語氣和眼神刺得心如刀絞,幾乎喘不過氣來,卻只是冷然一笑,道:“血海深仇沒落在你身上,你自然不懂了。來人,送客?!?/br>這便是兩人前世說的最后的話。疏長喻已經好多年沒見過戴文良齜牙咧嘴地沖自己這樣笑了。戴文良見他看過來,連忙把懷里的劍換在右手上,左手比劃著在跟他說什么。離得那么遠,疏長喻根本看不到他的唇語,只無奈地對他笑著,朝他擺了擺手。就在他同戴文良一個比劃一個笑的時候,疏長喻隱隱覺得有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頗不經意地往那個方向一瞥,一個熟悉的身影便猛然撞入他眼中,教他登時愣住。……景牧?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此時,景牧正坐在大皇子景焱和四皇子景匡的中間,一言不發地垂著眼,似乎在打量桌上繁復的杯盤碗碟。前世的這次瓊林宴,皇帝是只帶了景焱和景匡的。自己重生,景牧那里的軌跡卻也變了。莫不是景牧他也是……就在這時,景牧抬起頭來,似是要往這個方向看。疏長喻也不知心中怎么想的,竟一時倉皇心虛,連忙轉開目光。卻不成想,景牧不過是抬頭回應身側同他說了句話的景焱。待說完了話,便又重新低下頭去看那桌子。疏長喻松了口氣。……是了。前世的景牧對自己過分依賴,雛鳥一般,目光時刻不離。如今這木訥寡言的模樣,必是前世的景牧了。至于他為何會出現在此,恐怕是自己重生帶來的連鎖反應。那邊,一刻都閑不下來的戴文良見疏長喻突然不理他,急得又蹦又跳,又要掏塊碎銀砸他。疏長喻這才重新轉來目光,無奈笑著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那邊,景牧在疏長喻轉開目光的那一瞬,重新抬起眼來,直直看向他。他面上不動聲色,眼里卻含著兩顆亮得發燙的星星。景焱側目,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面上似笑非笑,慢悠悠地開口問道:“二弟在看什么?”景牧收回目光,神情清明,看起來木訥又純善:“臣弟第一次見這么多讀書人湊在一道,覺得新鮮?!?/br>景焱聞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那為何獨獨看著疏三公子呢?!?/br>景牧頓了頓,垂眼看向桌上杯盤。“那位公子尤其好看?!?/br>就在這時,大殿中響起宦官的唱喝聲,乾寧帝姍姍來遲。席上的新科進士們紛紛起身離席,跪地行禮。他們上次殿試時,雖是皇上主考,但不得抬頭,自然不可能面見圣顏。如今登科,那便是終于踏上了仕宦的坦途,而這君主,也不再只是九天之上、容顏都見不到的神明了。乾寧帝的相貌隨了先太后,眉目清秀,神情都透著一股溫潤和藹。他在大殿正中的御座前坐下,溫聲讓諸位進士們平了身。疏長喻隨之回到席上。三杯酒過后,乾寧帝借著酒勁,便講起話來。疏長喻端坐在原處,面上恭謹,一副側耳諦聽圣上訓導的模樣,實則內里早就興致缺缺,神游天外了。這皇上在眾位新科進士面前,不過是展現禮賢下士的風度,順帶表達自己的厚望,好教這些人死心塌地地為社稷造福。這些話疏長喻前世便聽過一遭,早就不覺得新鮮。更有甚者,在他死前的那幾年,權勢滔天得蓋過了皇帝,就連如今瓊林宴上皇上坐的那個位置,都已經換成了他。相比之下,那時的瓊林宴才叫熱鬧。他坐在正中,諸位進士在下,卻不見皇帝。他甫一開口,座下諸位進士的面色可謂豐富多彩。大驚失色者有之,諂媚賣弄者有之,戰栗屈辱者也有之。更有些骨頭硬的,惱怒離席,指著自己的鼻子破口大罵,被禁軍拖出去。想來自己當時,看著這般混亂的場景,心里是充斥著一種變態了的愜意和享受的。思及此,疏長喻心下一動,也不知怎么的,抬眼看向了景牧。就在這時,他驟然聽見皇上說著話,不知將話題拐去了哪里,竟點了他的名:“……朕思來想去,能堪此大任,教導牧兒的,非狀元疏三郎莫屬?!?/br>疏長喻聞言,心頭一怔,抬頭看向了御座上的皇帝。他便看到,乾寧帝正笑得溫潤柔和,笑瞇瞇地看著自己:“疏三郎,朕要任命你為二皇子少傅,還不接旨?”作者有話要說: 景牧:我媳婦和別的男人眉來眼去,我卻只能在一邊看著。疏長喻:當然是選擇原諒我。鋼鐵直男戴文良:啥?你們在說啥?第5章前一世,疏長喻就是被乾寧帝這樣的模樣迷惑了的。他雖體弱,但長在武將世家,周圍人無論男女老少,都是心直口快,極少有虛與委蛇之人。故而疏長喻也從小被養了一顆赤子之心,不僅真誠待人,且對他人所言,都極少生出懷疑的心思。所以,乾寧帝這溫吞柔和、溫潤如玉的模樣,他也只覺親切,從沒懷疑過。前世,乾寧帝在席間笑瞇瞇地說:“朕最寵愛的,便是朕這第二子了??上н@孩子自小長在民間,無良師指點,否則這他日必能成國之大器?!?/br>疏長喻并沒聽出他這話中的深意,只想起前幾日自己母親和長嫂還說這孩子如何可憐。他心想,皇上富有四海,雖有心愛護這孩子,卻也難免疏漏,任憑這孩子被人欺負。這孩子又沒受過皇子的教育,想來在宮中的處境最是艱難。故而,他當時想都沒想,便起身離席,對皇帝主動請纓,要做這位皇子的少傅。他只當自己是要做件好事,雖勞神費力,但好歹救一人于水火。故而,他當時并沒看出,皇上面上變了味的笑容,和皇上別有深意的話。“疏三郎素來仁厚,跟我那二子必然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