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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做個糊涂鬼……”謝清漩略一沉吟,握住他的手:“好,我定會還你個明白?!?/br>是夜紀凌醉得狠了,怎么回的房,怎么睡下的,全不記得了。第二天他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草草洗漱,出得房來,人還是不甚清醒,呆立在過道上,一時沒了方向。小二遠遠瞥見了他,趕忙跑過來,把他扶進屋里,絞了熱手巾,給他擦臉,又倒了杯茶,勸他喝下。說來也奇,這茶湯雖苦,下得喉去,心里卻是一片清明,紀凌曉得這不是一般的醒酒茶,便問伙計。伙計嘿嘿一笑:“這茶是您同行的那個盲公子給我的,也是他吩咐我照看您的,這不,我都候了您一早呢!”紀凌賞了伙計些東西,把他打發了,又定定坐了一陣,忽聽“吱呀”一聲,門扉輕響,紀凌心里一動,抬頭看去,進來的卻是陸寒江。陸寒江坐過來,看著紀凌,半天嘆出口氣來:“你打定主意了?”見紀凌點頭,陸寒江擰緊了眉毛,“我家宗主心思之深,非常人可比,既是給你下套,禍福難料。我也知道你放不開謝清漩,你那么待他,無非是要這人了……“他的性子我原是不知的,可照昨晚的光景看,此人心硬如鐵,情冷若冰,是個捂不熱,養不熟的,我只怕你一片癡心,最后打了水漂?!?/br>紀凌剛要開口,被陸寒江一揮手阻住了話頭:“這話你聽與不聽,我總得說,情愛總是煙云,留了這條命在,往后什么人遇不到?該放手時,還須放手。“眼下就有個大好機會,謝清漩不是要傳你宕拓心法么?宕拓派有一招秘技叫‘離魂計’,據說是能度暗華門,出這暗華天。當然謝清漩未必會教你,可你不妨跟他磨磨看,真學到了手,切勿流連,速速重返人間?!盉T紀凌聽了,尚自沉吟,又有人來叩門,回頭一看,正是剛才那個黟計,說是謝清漩有事相請。紀凌和陸寒江到了謝清漩屋里,那人已收拾停當,褡撻也背在了肩頭,原來是嫌住得太招搖,想換地方。三人到得樓下,陸寒江叫了些菜肴,酒卻是不敢點了,略略填了肚子,便讓紀凌和謝清漩坐著,自己去鎮上找房子。大堂比不得雅座,人來人往,喧囂盈天。紀凌就算有話,也不方便在這個地方講,空壓了滿腹心事,筷子都動得慢了。那謝清漩又是個安靜慣了的,更不會主動找話,這簡簡單單的一餐飯,兩人竟默默地吃了一個多時辰。等陸寒江回來,紀凌還不知在空碗里扒些什么,陸寒江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又替他難過,一時說不得話,只嘆了口氣,到帳臺上結了帳,這才引著兩個冤家出了門來。三人打馬向南,穿過兩條十字大街,拐進個窄巷,七轉八轉,在扇小小的朱門前勒住了馬頭,對紀凌說:“到了?!?/br>進得門去,紀凌四下打量,院落倒是不大,屋子也只得四間,卻勝在潔凈敞亮,又是單門獨戶,煞是清凈,一帶粉墻隔去了是非,左右俱是民宅,真所謂大隱隱于市了。三人這便住了下來。謝清漩白天走街串巷四處賣卦,紀凌跟陸寒江待在家里喝些小酒,閑來到鎮上與人斗斗雞,要要牌,快活得賽過了神仙。到了晚上,謝清漩回來,紀凌的好日子也就到了頭了。別看謝清漩平日里溫言悅色,做起師父來卻煞是嚴苛,他眼睛看不見,耳朵倒是極靈的,不容紀凌有半分差錯,單是調息一項,就讓紀凌反復練了十個晚上,通宵達旦,無止無歇。紀凌自小被人嬌縱慣了的,哪挨得住這分苦?幾次發狠,扔東西甩袖子,不肯往下練,謝清漩冷了臉,由著他翻天覆地。紀凌鬧夠了,抬眼看去,但見謝清漩守了盞油燈坐著,風過窗欞,燈蕊輕顫,恍惚的燈影下,那人的表情也模糊起來,彷佛是靜水無痕,卻又如倦似怨,紀凌心里便有些酸軟。再想到他那咳血的癥候,紀凌忍不住地疼惜,把個人攏到懷里,輕輕抱著,貼著他的耳根說:“我聽你的?!鄙焓秩崴拿碱^:“舒心一些,不然病什么時候才好?”謝清漩想去推那只手,到底也還是沒推開。晝夜晨昏,更迭不休,秋雨澆來,一陣緊似一陣,-天冷似一天,待得天空透出晴明,不知不覺已過了一個月。紀凌把些入門的功課都練熟了,開始修習法術,他日日跟著謝清漩,把些個算卦、扶乩的把戲都看熟了,吵著要學。謝清漩拗不過他,拿筒蓍草推到他面前,淺淺地說了些章法,紀凌兒時也背過,他天資又好,學起來飛快,只是明明按部就班地求卜,卻是算什么不中什么。初學者往往從天氣算起,對與不對立竿見影。陸寒江每每瞧見外頭下雨,就抓了紀凌打趣:“定是你算出風和日麗,才招了這場雨來?!?/br>紀凌本是個要強、心氣高的,哪禁得住這話?發誓要做出個樣子,牌也不睹了,酒也下喝了,一門心思鉆研起卜術來。誰知這功夫下得再很,卻像是往海里擔水,費盡了力氣,也不見個動靜,有心再問謝清漩,又怕他看輕了自己,只得霸著個蓍筒,獨個兒算個不停,謝清漩原以為紀凌學卜不過是圖個新鮮,誰知他真下了功夫,浮浪的脾氣也收起來了,驚異之外倒生出幾分憐惜,知道他拉不下臉問自己,便有意從旁點撥。紀凌也是個伶俐的,謝清漩假以詞色,他豈能不知?一個肯教,一個愿學,竟是難得地融洽了起來。謝清漩細細剖析了,紀凌才知道,卦詞的解釋玄機無窮,起自卻不能囿于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還須旁征博引,竟是要拿一肚子書來墊底的,感慨之余,不免疑惑,“你居然讀過這么多書,可你怎么看書?”“我當然不能看,”謝清漩舉起食指:“用摸的,”紀凌攥了他的指頭,翻來覆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謝清漩倒笑了:“我父親拿針把書上的字一個個剌出來,教我摸著認字,他總說:‘眼盲了,書還是要讀的’?!?/br>“摸?那該多辛苦……”紀凌把他的指頭握在手心,半晌嘆了口氣:“你父親很疼你吧?”謝清漩點點頭:“是,可惜我福薄,十歲的時候他就過世了,以后的書是都是小汐剌的,她也就是那么學會了認字?!?/br>“你還是比我好,我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