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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養父看到他哭得稀里嘩啦,也沒有放軟語氣,毫不留情地冷冷說道:“你再這么鬧下去,我們就把你送回孤兒院?!?/br>“爸爸,別……”謝川柏哀求道。養父扶了扶眼鏡,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別恨我們,我們不欠你的?!?/br>“……柏!”一個不曾出現在謝川柏那段回憶中的聲音突然在他的耳邊響起。“川柏!”這一聲呼喚試圖將他的意識從一個不明的空間中拉扯出去,謝川柏腦袋一陣發疼,神智模糊,分不清哪一邊是現實,哪一邊是虛幻,又或者兩邊都非現實。他使勁甩了甩腦袋,想要驅逐那股忽然闖入他大腦中的精神力量,然而那些他許久沒有去回想的記憶卻仍然如潮水般涌來,他仿佛置身于一片大海中,很快就被冰冷的海水沒了頂。他就這樣沉入深海,剛才的那個聲音像是浮木,若他抓緊便可獲救,然而在他伸手之前,那塊浮木就在海潮的托舉下漂向了遠方的海面。如果秦揚沒有出現,謝川柏無法想象自己在十幾歲的年紀會長成怎樣一個人。他常常想,秦揚是上天送給他的最好的禮物,可后來,秦揚也離開了。那一天放學,他如往常一樣去醫院看望秦揚。電梯門把光亮都隔在外面,像兩片鍘刀一樣分開,閉合。上樓時,迎接他的依舊是鋪天蓋地的藥水氣味。他推開病房門的時候看到窗邊一盆綠得刺眼的薄荷草,還有秦揚嘴上帶著透明的氧氣罩艱難呼吸的樣子。謝川柏走到秦揚床邊,開口輕喚了他一聲,便看到兩行細細的眼淚從他臉上流了下來。昔日神采飛揚的少年,現在已經消瘦得快讓人認不出來了。秦揚沒有說一個字,也沒有睜開眼睛看他,不消片刻,心電圖便化作了一條平直的線,機器嘀嘀地想著。“阿揚走了?!?/br>他一直也沒能忘記身后突然響起的那個聲音里沉重的悲慟。沒有撕心裂肺,沒有肝腸寸斷,于無聲處聽驚雷。像是在一條漆黑又漫長的隧道中奔跑,明明能看到洞口的光亮,可任憑他跑得再快再久,都無法真正到達洞口。衷腸未訴,已經人鬼殊途。昨日之事,仿佛都成了無法擺脫的夢魘。待謝川柏的意識從對于少年時代的回憶中抽離之后,他打量了一圈自己所在的石室,看到廣白站在他的身邊,寒聲蹲在一邊抱著頭,唯獨陶然不見蹤影。“阿然?”謝川柏心焦地喚了一聲,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一定是墻上的那一幅拼圖有蹊蹺。謝川柏這樣想著,于是便向著那一面墻邁出一步。在他的左腳落地的那一瞬間,整個石室卻毫無預兆地陷入了黑暗,四下寂靜,連其他人的氣息都感受不到。此時此刻,只有他一個人獨自被困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無從突圍,無法自救。陶然回過身看著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愣在原地不動的三個人,有種束手無策的無力感。喊哪個都喊不應,整個石室里面就只剩下他一個正常人,而他對于如何解開墻上的這一幅拼圖仍卻然沒有頭緒。即便拼圖解開了,暗門打開,這三個人要是還保持著現在這副魂不附體的樣子,那么他們也沒辦法再繼續向前走了。看謝川柏他們失了神的眼睛和痛苦的表情,應當是中了什么摧心的迷藥。如果說這間石室里面有類似迷藥的東西的話,那也只可能是那股藥香了。倘若有其他的味道,陶然不可能聞不到。他又細細嗅聞了一番空氣中的那股清香,片刻之后,終于覺察出一絲異樣。這確實是藥草香沒錯,但其中夾雜了一絲烈性的花香味。陶然對于百草已經熟悉入骨,然而他卻直到現在才覺察到這一絲混在藥草清芬中的濃香。“這是……零陵香?”陶然自言自語道。待他留神去嗅聞石室中的香氣時,那股隱匿許久的花香很快就變得濃烈而馥郁,縈繞在他的鼻間。這香氣像是能通靈一般,置身于石室中的人不去刻意聞它,它便只是普通的藥香,可是人一旦將注意力集中在這氣味上面,鼻間就會氤氳開一股違和感十足的濃烈香氣。這股濃香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陶然順水推舟地閉上眼睛,腦海中立刻便出現了一片爛漫的花之原野,頭頂上是一片艷陽天。他所見的是這般旖旎的景象,可其他三人究竟見到了什么,才會紛紛露出那種苦痛不堪的表情?陶然毫不費力地將自己的神思從那片虛幻的花田中抽離了出來,又看了看中了迷藥的謝川柏、廣白跟寒聲,嘆了口氣,思忖片刻之后決定先把拼圖解開了再說,畢竟死局中也總有一線生機。☆、昨日夢魘陶然突然間福至心靈,右手飛快地撥動著墻上可移動的磚塊,不消多時便完成了一幅拼圖。拼圖最中間的幾塊磚頭向后移去,顯露出墻壁上的一個暗格。暗格底下有一個圓形的洞,洞里面緩緩升上來一個裝著淺綠色液體的玻璃鶴頸瓶。陶然將那個鶴頸瓶取出,搖晃了一下里面澄澈的液體,然后拔去木塞子,從衣袖里掏出一根銀針伸進瓶子里面去,沾取少量液體之后放在眼前細細觀察了一番,又小心翼翼地倒了幾滴液體在手心,湊上去用嘴唇沾了一下,再伸出舌頭將自己的嘴唇舔了一圈。淺綠色液體的味道微苦,卻又帶著一絲沁人心脾的清涼,似乎能讓人的神思變得清明。陶然見謝川柏、廣白、寒聲三人仍然定在原地,面上掛著各不相同的愁苦表情,心想除了大膽一試這瓶液體的功效之外,也別無他法了。他拿著瓶子走向謝川柏,將瓶口放在他的唇邊,用手微微托起他的下巴,將瓶身略略傾斜過來,往他的嘴里面灌了少許液體進去。謝川柏的舌尖嘗到那一股微苦的味道時下意識地向里縮了縮,液體滑進他的喉管里面,幾秒鐘之后,他蹲下|身劇烈地咳嗽起來,待緩過一陣之后抬頭看向陶然,一雙眼睛終于又恢復了往日神采。“阿然,你給我灌的這什么東西?”他站起身,皺著眉問道。“待我將廣白跟寒聲喚醒之后,再跟你們細說?!?/br>說完之后,陶然便走到廣白身邊,同樣把液體倒進了他的口中。他最后走到寒聲跟前,見他的肩膀仍然在顫抖,便忍不住彎下腰將他整個人攬進懷里面。寒聲抬起雙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扒拉著陶然后背,嘴里反復念叨著“不要過來”,聲音微顫,語調震恐。如果這石室中的迷藥的效果是讓人回憶起最痛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