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怎么樣？傷口疼得厲害嗎？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來，給醫生叔叔看看傷口?！?/br>
“老王你的腰椎壓縮性骨折手術已經一周多了，從復查CT片上看手術很成功，你再安心靜養一周，等拆線后就可以出院了?！?/br>
“24床，蔣濤？哦，昨天剛入院。你手術安排在明天，不要緊張，關節鏡手術是微創，創面小，恢復快，按照護士吩咐的做就行了?！?/br>
……

仿佛現代李時針，趙副主任問診詢情，親力親為，一絲不茍。

有些明明應該消耗體力的事，卻像強心針一樣給人打雞血。

這不科學。

但是也非?？茖W。

小李警官今天的工作是接受表彰。

骷髏之所以成為骷髏，是因為有種新型毒品叫“鱷魚”。

產自戰斗民族，俄文名Krokodil，比某因便宜，卻比某因更容易上癮。鱷魚的配方全是自制，可能混合了汽油、油漆稀釋劑、鹽酸、碘或紅磷，皮下注射，兩小時內使用者會感覺體內如有蟲爬，嚴重者會截斷血液供應，導致組織損傷、靜脈炎與壞疽，由內而外啃蝕使用者的身體，最后骨rou分離，不留痕跡。

犧牲rou體換取精神極樂，李蔚然極難理解。

精神，應該是rou體的皈依；rou體，必須是精神的守護。

多空虛的心靈，才會愿意讓自己形銷骨滅？

毒品讓人上癮。

那么LSD呢？

李蔚然隔著制服挺括的布料敲左肩。

想起趙明澄。

他和這個疤，有什么關系？

臺上領導正在發言，表彰一眾干探實乃英雄楷模，金色盾牌，烏壓壓的會場一片寂靜。

然后是楷模代表發言。

“我不是為了書柜里的各種證書和獎章而努力，也從不認為警察是自帶光環的高尚職業，它和工人農民商人教師一樣普通平凡。但有一點讓我覺得自己與眾不同，那就是我相信鐵肩道義，劍膽琴心……

李蔚然的思緒開始飄遠。

美國，醫院，音樂，滿地鮮血，被擄走的瑤瑤，最后一口氣……

兜里手機震動時他雙眼才逐漸又對上焦。

“寶貝兒，晚上想吃什么？”

來自趙叔叔。

李蔚然如釋重負地笑，偷偷看一眼臺上正襟危坐的領導，挺直脊背把手機藏在身旁，手指靈巧地打上一個字：“你”。

晚上，吃完“你”之后。

李蔚然拱在趙明澄臂彎里咂嘴：“味道很不錯?！?/br>
趙叔叔還在大喘氣：“寶貝兒……你……你太猛了，我腰……可能要斷……”

李蔚然伸左手過去把人摟住，五根手指彈琴一樣在浸了一層毛汗的皮膚上敲：“我給你揉揉?！?/br>
趙明澄悶笑：“這是揉還是撩？”

李蔚然眉頭一皺：“我跟你說我小時候可學過小提琴，這是專業指法，音樂家的手給你按摩，你別不知好歹?！?/br>
趙明澄樂了，攬住寶貝兒的脖子在他額頭上嘬一下：“不知道德沃夏克的音樂家，什么時候拉一首給我欣賞欣賞？”

李蔚然手指加力，不知瞎貓撞了哪只死耗子，趙明澄一陣痙攣，牙縫里飄出一聲呻|吟。

大寶貝兒很得意：“都說是專業的了，舒服不死你?！?/br>
趙叔叔一雙手抱住懷里瘦是瘦有肌rou的身體上下摩挲：“舒服，特別舒服?！?/br>
被摸得汗毛又一根根立起，李蔚然警告：“這么作是想明天起不來床？”

趙明澄正色：“我不是你布偶嘛，我在取悅主人?！闭f話間抓住主人的胳膊往自己身上攬，手滑過左肩的傷疤。

李蔚然不鬧了，拉開距離瞪著人看。

趙明澄也停下來，仿佛只是跟友誼特別純潔的朋友拼了個床。

“說說吧?！崩罹匍_始審訊。

趙醫生細長勻停的手指在那塊凹凸不平的皮rou上逡巡：“我給你取的子彈，做的固定，縫的針?！?/br>
李蔚然不說話，長睫毛眨了幾眨。

“我在美國交流學習，你出事那天是我待那兒的最后一天。醫院受傷人多，骨科大夫也中了槍。子彈卡在你肩胛骨里，很危險，我就接了這臺手術，當時多少還有點兒炫技的心理?！壁w明澄語氣很平靜。

后來我才知道原來有人的精神可以強大到這種程度。

你朝自己開槍的樣子在我心里像一幅梵高的畫。

“這么說你在酒吧時已經認出我了？”李蔚然歪著頭提問。

趙明澄搖頭：“沒有，手術時你周身插著管子，還戴著氧氣罩，我根本沒注意你的臉。手術結束后第二天我就回國了?！?/br>
李警官繼續不說話，大眼睛里的意思卻是：最好別讓我一句句問。

趙醫生自然是懂的：“后來……后來不是加你微信發現你就是酒吧唱歌的人，想……想追你么，就跟劉法醫拉了拉關系，打聽了點兒你的消息，還托美國的朋友弄到了當時的監控錄像……”

李蔚然拍案而起：“趙明澄你敢背后調查我！”

趙叔叔呵呵笑著扣住寶貝兒的細腰把他拉回床上：“追我寶貝兒當然得用心用力啦，不下點工夫怎么行。我這叫愛的追逐，不叫調查?！?/br>
李蔚然還在掙扎：“趙明澄你還有什么事兒瞞著我最好現在都說出來，爭取個寬大處理！”

趙叔叔費老大勁抱著滑不溜手的小泥鰍，一邊安撫一邊轉移話題：“沒了沒了，真沒了?？丛谖乙黄嫘淖纺愕姆萆弦欢ǖ迷徫野氊悆?。倒是你跟咱爸，怎么一看我跟你長得像就那么緊張？有什么內情吧？”

泥鰍不動了。

趙明澄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問錯了什么，趕緊救場：“沒事兒寶貝兒，反正只要咱倆不是親兄弟就行，你不樂意說就不說?！?/br>
“我爸，他老覺得我還應該有個雙胞胎兄弟?！?/br>
☆、5常

如果真有上帝，那么他老人家一定是個熱愛八點檔電視劇的業余狗血編劇。

否則無法解釋天底下為什么總有這么多戲劇性的巧合。

比如某人和某人長得像親兄弟。

比如某人的父親從他很小的時就懷疑他有個雙胞胎兄弟但從來沒說過直到他有一天見到兒子名義上的朋友實質上的男朋友。

再比如某人的父母在他跟像親兄弟的戀人眼看只有一夜春宵好度時，招呼也沒打一聲就突然從天而降。

趙明澄坐在辦公桌前敲頭。

“明明啊，我跟你爸爸在海市機場，知道你忙，不用你來接，我們直接打的到你醫院找你?！?/br>
趙醫生馬上有一臺手術，分|身乏術。

想到家里滿屋子李蔚然的痕跡，一顆心跟和路雪一樣涼。

這時就要感謝醫生這個自帶節癖buff的職業了，那些灌滿不可描述物品的橡膠小袋子、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