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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命相許?!?/br>趙明澄想起那個他跟了三年的骨癌病人,最終還是死在了自己的手術臺上。還有那個嚴重車禍骨折建議截肢的小姑娘,由于未成年只能聽憑父母決定,守著壞腿不斷清創固定,排濃刮骨。那樣慘呼流淚痛不欲生的一張臉,看過就難忘記。“醫生眼中的世界是不一樣的。骨科醫生號稱所有科別里最心狠手辣的一群,當你拿起電鋸,聽見骨頭在刀刃下發出咯啦咯啦的嘯叫時,你會覺得自己就是德州電劇驚魂的主角。心不硬,不狠,是做不了骨科的。然而我今天在這里講這番話,并不是想告訴你們如何心狠,那是你們在未來的日子里總會練成的技能。我今天想要求甚至請求你們記住的是,即使再狠,你們也必須保留一顆柔軟的心,把它藏起來,保護好。那是你們成為一名醫生的初心,是在你們的手術臺上無知無覺躺著的病人唯一可以仰仗的信仰,是你們生而為人,腳踩在這顆星球上,可以無愧仰望星空的證據?!?/br>哇,這位好漂亮的副主任是在寫詩么!臺下的實習醫生不論男女統統眼冒桃花,使勁拍掌。趙明澄說完卻一陣頭皮發緊。看來被刺激得不輕,嘴上已經沒把門的了!都亂七八糟說了些什么?!三天的交流你規規矩矩按部就班完成不就行了?講的哪門子課?開的哪門子屏?不就一小警帽兒么?追不到就算了,至于這么耿耿于懷傷心傷神嗎?柔軟的心?趙明澄你還有嗎?你不是縱橫花叢鮮有敵手秘訣全靠不走心么?趙副主任以晚上的飛機時間來不及為由拒絕了院長及骨科主任的飯局邀約,坐在門診大樓的長椅上吸收消毒水精華,努力恢復元氣。人生能有幾回博,就當而立之年放飛了一回自我。收拾好心情,重整河山,回上海又是一條好漢。趙明澄你可以的!李蔚然頂著一腦門子血沖進門診大樓,身后是追都追不上的小張:“副隊你慢點兒!受傷群眾已經送去急診科縫針了,他就胳膊上一條口,比你腦袋上那傷輕多了!你說你這么英勇干什么?幫人擋什么刀?你練了金鐘罩還是鐵頭功?三天兩頭受傷,局長不罵我黃隊也得削我!”李副隊好比正等著一大波僵尸襲來的大堅果,被啃得鼻涕眼淚長流依然堅守崗位毅立不倒指揮若定:“快帶著人去看好傷者,處理后續,我這兒一點兒小傷,我自己找醫生就處理了!”話說完一轉身,看到椅子上一個人張嘴瞪眼盯著自己看。李副隊如遭雷劈,被劈得定在地上紋絲都動不了。一道血水從頭頂流過眼角滑到嘴邊,他本能伸出舌頭舔了舔。喔唷,腥的!趙明澄崩潰了!李蔚然你吃貨也要有個限度!自己的血也喝?!我帶你去吃毛血旺成嗎?!“你……你怎么在這兒?”李副隊僵硬地咬著舌頭尖兒說話,趙醫生就看見一小截血紅的舌頭含在兩片薄唇里若隱若顯,觸目驚心,血|色|誘|惑。努力維持一個呆滯平板的表情:“來交流學習?!?/br>李蔚然你有閑心問我為什么在這兒就不能先去把自己傷口處理了?非得我動手拉你?可是現在比的不就是誰先動誰先死嗎?我在你手下死過一回了不想再死了你能先去把你腦袋上的口子縫了嗎?再待下去我肯定就破功了!又一道血水流過嘴邊,李副隊剛想舔,發現趙醫生盯著自己的眼神像在看餓鬼。哦,自己的!血!哦!頭上還有傷!李蔚然終于想起來原來自己是可以動的,連忙抬腿向門診室跑,跑兩步又沖回來:“你……你別走,等我一等,我……有話跟你說?!?/br>趙明澄聽見自己那顆被藏得很深的柔軟又小只的心用了吃奶的勁兒扒洋蔥一樣扒開一層又一層外皮探出腦袋大叫:千萬別等啊一等我就活不成了你想害死我啊趕緊走啊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啊你可晚上的飛機呢回上海就沒事了快回去吧不就一個小警帽兒么有什么舍不得的他瞧不起我呢那天在旅館都快把我掐死了你不知道??!然而柔軟的心喊破喉嚨也沒用,它看見自己的主人飛蛾撲火一樣,板著臉,點了點頭。然后小警帽大概自己也沒發覺地一下咧嘴笑了,轉身跑走。說實話那滿臉血漬呼啦的樣子笑起來真挺嚇人的,可是它感覺自己的主人在偷偷對自己說:太好看了,我拒絕無能。你說是不是?真太好看了!藥丸!加大號烏雞白鳳藥丸!趙明澄開車,李警官的小奧迪。李警官腦袋上纏著白紗布,靠在副駕上練深呼吸。傍晚七點,車外天色漸暗,像車里的氣氛。“你……還沒吃飯吧……”李警官一開口,趙副主任就坍塌了。趙明澄你這輩子除了吃就沒別的大事了嗎?不是你說要跟我談談嗎?包完繃帶腦子就瓦他了?忘光光了?還非得送我去機場,你那暈頭暈腦的樣子我敢讓你開車嗎?是送我去機場還是送我去死?“不知道你今天走,不然……該請你吃頓飯的……”小李警官大概真是失血過多,現在有點兒犯暈,連帶著膽子也小了。看臉色,是還在生氣,大概完全不想理我。但是也不能不吃飯啊,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算了,到機場把話說完,也算盡力了。吃飯什么的,要不給他買點肯德基?“有飛機餐?!壁w明澄眼角看到某人又開始不自覺舔嘴唇,努力控制想一腳急剎然后扭頭親過去的欲望。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我不在乎!默念三遍,消災滅欲!“你,認識路吧?”李蔚然聲音發飄,眼皮開始打架,“我覺得有點兒困……”“你睡……”話沒說完,發現副駕上的人已經睡過去了。這是暈了還是睡了?李蔚然你別嚇我??!都這樣了不回家好好歇著非要來送我干嘛!機場高速,連個服務區都沒有,趙明澄拿出上手術臺的冷靜,目不斜視,靠感覺伸手摸了摸旁邊的額頭,又探了探鼻息。似乎,真是,單純地,睡過去了。李蔚然你是不把自己當人對吧?!替人擋刀,還不好好睡覺?!李蔚然是被人搖醒的。不知道有多久沒睡得這么沉了,夢都沒做一個。“李警官,我本來不想吵醒你,但是再不登機我就走不了了?!壁w明澄的聲音在耳邊,打雷一樣。李蔚然一個機靈。對,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