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事做到底，找出保溫桶，帶上粥和菜，去六院。

趙明澄臨下班接了個急診——騎摩托摔倒，左前臂開放性骨折，血rou模糊。

手術難度不大，但是清創固定是細致活兒，急不得，而且照這個皮開rou綻的程度，很可能還有碎骨頭渣兒，都得找到清理出來。

等到換下手術服走回辦公室，見門口一個坐得筆挺的身影，手上拎著保溫桶。

趙明澄三兩步走過去：“李警官真乃信人也！”

李蔚然歪著頭看他，似笑非笑：“趙醫生都把鑰匙快遞到我賓館了，我怎么敢不老老實實做好老媽子?！?/br>
趙明澄索性也在椅子上坐下，接過保溫桶打開。

“薏米冬瓜粥？李警官，我腎挺好的，不需要利尿……”

李蔚然拿眼睛打量他臉：“我那天在門診見到趙醫生的時候，你可不像排水功能正常的樣子?！?/br>
水腫！

肖肖我恨你！

趙明澄無言以對，選擇埋頭喝粥吃菜。

“土豆絲味道不錯?！?/br>
“那當然，我的拿手菜，六歲就會做了！”

“六歲？！李警官，吹牛還是要先打一下草稿?！?/br>
“我爸工作忙，經常不在家，我五歲就自己學著熬粥了?！?/br>
趙明澄想問那你mama呢？

電光石火間機智地忍住了。

冬瓜粥真好喝啊，滑過喉嚨，像把三月的春風一口口吞進肚里，那么美，那么暖。

●炎夏

趙明澄一整天都在祈禱：不要加班，不要加班，不要加班……

李蔚然做了三天免費老媽子，今天最后一天，明天一早飛回渝市。

骨科副主任醫師卻是無緣享受李警官的家政服務，最多能在深夜做完手術后喝一口送上門的粥。

今天必須在家過一次二人世界！

趙醫生在心里給自己握了握拳。

左右護法冷眼旁觀。

今天下午就一臺手術，結束后趙副主任在辦公室里跟針扎著屁股一樣坐立難安。

“看樣子是真有情況?！?/br>
“問題是，誰是那個情況？”

“肖小姐好久沒來了……”

“我就想知道情況是男還是女?！?/br>
“不會是那個小帥哥吧？”

“喲，你說得很有道理?！?/br>
右護法捧著手機手指翻飛，只覺屏幕一黑，抬眼見趙副主任正低頭皺眉看自己，嚇得一個哆嗦，手機差點兒飛到對面左護法腳下。

“到點兒下班，我先走了，今晚不出天大的事別打電話找我?！壁w副主任點著手機吩咐完畢，扭頭就走。

右護法一邊點頭，一邊攥著手機跟左護法眉目傳情：

“情況就在今晚??！”

“好想圍觀??！”

“到底是不是小帥哥！”

……

進門時一陣濃郁rou香，趙明澄幸福得暈頭轉向，閉著眼狠狠吸一口氣，把五臟六腑都灌得半醉。

李蔚然端著一盤紅燒rou，系著圍裙從廚房走出來。

“喲，難得啊趙醫生，還以為今天得給您送最后一次飯呢?！?/br>
怎么能說最后一次呢，fg不能亂立的李蔚然，以后給我送飯的日子還長著呢。

趙醫生心里打著美滿的小算盤，嘴上卻不敢說。

答應了不調戲嘛，男子漢大丈夫言而有信。

不過圍著圍裙的小李警官真的好軟萌啊，趙老爺爺覺得自己今天晚上很有可能會控制不好，現出原形。

幸好紅燒rou的香氣起到一定的醒腦劑作用，趙醫生放下包，幾乎是小跑著沖進廁所，洗手。

“你回來得早，算是解決我一個難題，明天一早7點的飛機，我今天得早點兒回旅館收拾行李，要給你送了飯再回，還真是晚了點兒?！崩钗等挥肿呋貜N房，端出一盤魚香茄子，“今天晚上送別宴，你喝了這幾天粥，可以適當開開葷，吃點重口了?！?/br>
趙明澄在廁所口水直流，一時影響了大腦發揮，脫口而出：“其實你做好飯凍冰箱里就行，我回來熱了就能吃，也不用天天親自給我送去?！?/br>
說完就后悔了。

然后萬分慶幸，好在是最后一天，拔旗成功。

“新鮮飯菜就得新鮮吃，再熱一次味道就不好了?！崩钗等欢顺鰞赏腼?，在桌邊坐下。

趙明澄換了一身柔軟的棉布家居服。

沒了戰袍武裝，趙副主任從刺猬變成了倉鼠，整個人透出一種讓人想伸手揉揉毛的柔軟。

“你們南方風味的百葉結紅燒rou，第一次做，多提意見啊，萬一不好吃別憋著?！崩钗等挥每曜蛹鈨狐c點盤子。

趙明澄雙目發光夾起一塊：“喔唷李警官，你是天才??！別干警察了，來海市開個餐館吧，我保證天天去捧場！”

李蔚然露出在趙明澄面前少有的靦腆：“趙副主任太夸張了，我就會做點兒家常菜?！?/br>
趙明澄鼓著兩個腮幫子，連眼睛也像吃了紅燒rou，油光光，清亮亮：“不夸張不夸張，真的好吃，不信你嘗嘗?！闭f罷夾起一塊扔進對面的碗里。

李蔚然抿抿嘴角：“好吃你就多吃點兒吧?！?/br>
“可惜明天就吃不到了?！壁w明澄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得聲音表演界的奧斯卡，這一聲惋惜的感嘆情真意切，催人淚下，簡直是聞者傷心，聽者不忍。

“要不我待會兒再給你多做幾道菜凍冰箱？”李警官如果不是也在埋頭吃飯，一定能發現趙醫生手下一點兒沒停，一筷子接著一筷子，紅燒rou吃得可歡，“你們醫生真挺辛苦的?！?/br>
李警官從聲音到表情都百分百真摯，趙醫生終于不再飆演技，停了動作，支著手腕看面前的卷毛：“我可以叫你蔚然嗎？我們應該算朋友了吧？”

李蔚然抬起頭，眼睛一樣晶亮，腮幫子一樣鼓：“算！你叫吧?，幀幰策@么叫我?！?/br>
“瑤瑤是誰？你女朋友？”趙醫生警惕起來，我記得你說你單身的。

“別人的女朋友。我的發小兒?！崩钗等宦耦^繼續吃。

看來是暗戀對象，老司機趙明澄一眼看透。

“沒想過找個什么樣的女朋友嗎？”

“不知道，以前一直覺得就是瑤瑤了，后來就不知道了?！崩钗等簧ぷ佑悬c兒低，像被咽著了。

趙明澄長睫毛眨了兩眨，忽然起身，慢慢走到李蔚然椅子旁邊，扳著李警官肩膀轉過身來，強迫他抬頭看向自己。

“我這樣的怎么樣？”

“??？”李警官臉上是宿醉般的迷茫，剛費力吞下一口飯菜，滿臉寫著“你在說什么我沒注意聽”。

趙明澄笑了。

李蔚然就看著趙醫生那張漂亮的臉在自己面前越放越大，越放越大，大到焦距開始模糊，宇宙開始混沌。

然后就是嘴唇上一陣麻酥酥的癢。

小鹿找到了他的水源。

原來接吻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