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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白,蔣岑必不會罷休。 記憶中,那一年,他與她說起。 “若我不去,大興無轉圜之地,我生而為蔣家少帥,怎可袖手旁觀?!笔Y岑看她,“大興已然空軀,南地洪水,北地旱災,匪患不止,我等將士若是再不為民掙下一方寸土,他們何處立命?” 民生多艱,只這京城之內,圍墻之中,禮樂喧囂,又哪里能看得見外頭的風雨欲來。國不復國,談何其他。 蔣岑今生想改變的,不是那無謂黨爭,是大興啊……何其難。 “小姐想什么?” “想——我能做什么?!鼻厍嗔⒃陂芟?,朝霞正盛,山河璀璨,只是,這個天下終究會變,這天下的人,終究要活下去。 “小姐歇著不好嗎?”蘆葦笑起來,“昨日老爺親準的假,你瞧他們都出去啦!” “歇著自然是好的,”秦青垂手,“可有些人,負重太過,我想幫幫他?!?/br> “小姐說的誰?” 秦青卻是沒再說了:“走吧,趁他們不在,我去檢查下他們最近的字?!?/br> “是!” 近午時分,府里的人才陸續回來,秦青已經查完所有的字簿,正端了茶喝,便聽外頭人聲。 幾個孩子甫一進來,就瞧見小姐正端坐在上。這些日子老爺與小姐一并教著他們,算是半個夫子了,見狀皆是恭敬有加,上前來行禮。 秦青展了各人的簿子一一點過去,也沒有多余的話,不過是叫上前指了不足出來。到趙懷的時候,她卻是頓了頓。 趙懷抬眼,沒有作聲。秦青疏了眉眼:“不錯,進步很大?!?/br> “謝小姐?!?/br> 秦青便就將簿子與他,站了起來,只行前幾步,趙懷卻是突然道:“小姐,我有東西想給你?!?/br> “給我?” “是?!?/br> 說著便就掏了一本書折來,趙懷認真道:“連夜寫的,想給小姐,小姐若是覺得我的字有些進步了,便就收下吧?!?/br> 秦青不疑有它,打開來。只見上邊斗大三個字“聘禮單”。 啪得一下合上,秦青面上有些掛不?。骸罢l與你的?” 問完覺得自己多此一舉,方才那句話分明也是那人教的,什么連夜寫的,什么字有些進步…… 趙懷倒是沒在意,直接就開口,那蔣字已經在嘴邊了,到底被人按下。 秦青:“行了,你也回去吧?!?/br> “是?!?/br> 如此,終是將人都遣散了,秦青才敢復又打開,那單子細細碎碎寫了不少行,其他的倒是算了,只頭一行實在叫人頭疼。 “聘禮單:團子一只,千金難買。蔣岑一人,無價之寶?!?/br> “……”學不會對仗工整,裝什么文化人! 蘆葦只聽得啪一聲,那書折子再一次被合上,也不曉得主子后來瞧沒瞧完。 第四十章 略過 宮中的選妃大典還在繼續, 能入得宮中的三百人者,只余下五十人列于殿前,方過午時, 日頭正烈, 饒是這春末夏初之際,端是這般曬著也叫人吃不消。 有宮人執了華蓋魚貫而出,一一列在這些小姐身后, 即便如此,仍是有幾個沒抗住,暈了過去。 司藥監的人早早候著將人抬下, 剩下的雖是疲累, 卻仍是端莊笑著。 后殿一角,有月白長衫頓立, 片刻方離, 應著那宮人尖利的一聲:“進——” 偏殿內, 有茶色身影站在窗口, 離前殿屬實有些遠了, 并不能聽見什么, 只那目光卻是遙遙沒有收回,半晌, 宮門復開, 那身影才略略偏頭。 “殿下?!痹掳渍呓伊硕放?,“殿下看來神色不豫?!?/br> 窗前人終是回過身來,劍眉朗目, 竟是多日不見的三殿下晉西王。只此番他不過瞧了來人一眼,忽而牽唇:“可笑?!?/br> “什么可笑?” “本王自三年前認識先生,先生便就以斗篷示人, 今次見得先生,竟亦非真容?!?/br> 月白者不以為杵,端是躬身行禮:“殿下是成事之人,草民一介布衣,當不起殿下記得?!?/br> “也罷?!睍x西王一揮衣袖,坐了下去,“母后不惜以身體抱恙勸得父皇容許本王歸京,想來是先生的主意,先生以為如何?” “前時離星之事,乃是草民考慮不周,殿下信草民,草民自然不得叫殿下失望?!?/br> 晉西王看他一眼,下邊人躬著身子,站得卑微,這些年,有陳家替他運籌,各司皆是有他的人在,可那離星事起,禍染晉城,此人卻與他言,莫辯。 自小,他便就被母后收于名下,若非是有榮氏,他這般罪人之子,不當得成為如今的晉西王。小時候冷宮中的嬤嬤總也叫他聽話,可他成日面對一個瘋了的女人,又有什么話可聽。 每每被打得皮開rou綻之時,他都只能抱緊自己躲起來。直到有一天,有宮人過來領了他出去,他才見到了嬤嬤口中的,他的父皇。 后來,榮氏過來牽了他的手,與他一塊糕點,那是一塊松子百合酥,她對他說:“本宮做你的母后,好不好?” 他應了聲,便再沒有見過那個瘋女人。那一塊松子百合酥,他攥在手中許久,還是嬤嬤過來道:“三殿下,這糕點不能吃啦,奴婢再與殿下去拿一塊可好?” 彼時他搖了頭,抬起手一口一口給吃了干凈。復又看上時,榮氏對他笑,長這么大,這是頭一個對他笑的人,他跟著咧了嘴,喚她母后。 后來,他與東宮一并進軍營半年,榮氏與他道:“你是皇子,若是有人打你,你定要樹威風還回去,你是本宮的兒子,絕不能受欺負,記住了?!?/br> 他是被打大的孩子,與東宮自是不同,只那日軍中有人送了百合酥來,說是皇后娘娘送來的,他一時激動,沖過去拿,卻是撞倒了前邊人,竟是仰桓。 “你做什么?!”有半大的男孩過來搡他,“你怎么推人?” 那孩子力氣大,險些將他推倒,想起榮氏的話,他便就起身撲過去,他是皇后的兒子,他不能給她丟臉! 不想那孩子是個練家子,他幾次攻而不得,便就尋隙找他打了好幾回,最后還是蔣賀將軍站出來,將那孩子罰了,原是蔣賀的兒子,見得他被罰,他才自覺贏了,趾高氣昂地回了宮。 后來,榮氏便領了這位先生與他認識,道是鐘靈謀士,命他勿要言說,好生相學。 此人專攻于謀,他聽其言,結識了不少人,這些人不嫌棄其出身,真心為他籌謀,包括陳太師,竟叫他以為,或可登頂。直待一朝回晉西,無人來問。他突然明白,一切不過空中樓閣。 今次復歸來,再見面前人,他竟不知曉,自己究竟所圖為何。 月白者未等到回復,狐疑抬頭,卻見那坐著的人揉了揉眉心道:“本王實在煩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