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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經過,一大群人逶迤都往山下去了。抬頭看時,就見空空獵場里,只余自己一人。他這才站住腳,回頭看了看射殺世子的地方,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當天皇帝親自將裝裹好的尸體護送至世子府,又派人快馬加鞭送信給安陵王。等安陵王和王后趕到京城,已經是半月之后。安陵王痛失長子,悲不自勝,拉著皇帝哭得險些昏厥?;实垡不叵肫饛那案鐐z在一塊玩耍的時光,頓時就恨賀言春恨得要死。然而等他回了宮,看到老老實實在宮中罰跪的小舅子,又見皇后雖不明白發生什么、卻處處小心翼翼的神情,頓時又覺得下不去手。這手心手背都是rou,著實讓人犯難??!如此拖了一段時日,程平那老東西隔三岔五進來,表面上說是來請安的,其實皇帝心里明鏡似的,不都想打聽怎么處分平虜侯么?后來想想,拖下去也不是個事,早處置了大家省心。索性一咬牙,想著人反正已經是死了,自家叔父也已經是瞞騙了,不如趁此機會收攏人心,讓新晉將領們曉得自己有多么不偏不倚、寬大正直,便只治了賀言春一個君前失儀的罪過,把他趕去西山為先帝守陵去了。賀言春起初還瞞著老娘和方犁,白氏那邊只以為是他天天被皇帝叫去議事,方犁卻很快知道了內情,頓時驚得魂飛魄散。原以為賀言春少說也要被判個流放千里的徒刑。后來見只是派他去守陵,這才喜出望外,大大松了一口氣。等賀言春再過方宅里來,他便一連好幾天沒讓他進門。胡安不知內情,只以為兩人吵了嘴,還在里頭勸了兩句,誰知方犁惱賀言春自作主張,這回態度分外強硬,放話說誰要放平虜侯進來了,休怪他家法處置。賀言春在門口被胡安客客氣氣擋了兩回駕,便曉得方犁是動了真怒。等第三回晚上被擋在外頭后,賀言春也不糾纏,轉頭就走了,倒是胡安在后面嘆了好幾聲氣。誰想賀言春卻并未走遠,只繞到方宅圍墻外頭打量了兩眼,便讓侍衛找別家借個梯子來。小侍衛去了片刻,果然掮了個梯子過來,摸黑靠在墻上,賀言春從容不迫地上了梯,讓侍衛先回去,他自己則氣度瀟灑地翻墻進去了。小侍衛守在外頭,替自家君侯捏了把汗,生怕他被人打出來,然而豎著耳朵聽了半天,先頭還依稀聽到門響和說話聲,后來卻再沒甚動靜了。小侍衛忽然又想到,論打架方長丞遠不是君侯對手,就算鬧起來也無妨,這才欣欣然地搬梯子走了。賀言春在方府里爬墻睡了幾晚,把方犁的氣睡平了,這才又重新從大門里進來。方犁卻是不甘心,在家中挨個查問,看到底是誰在賀言春面前多嘴,以至讓他闖下這般大禍。誰想小殷經此一事,也學精了,一口咬定自己從未在君侯面前提起過長丞受人欺負的事。方犁雖疑心是他,卻查無實據,只得悻悻作罷。十月底,賀言春動身要往西山去,鄺不疑程五等幾個知交好友都聚在城外田莊里,為他置酒送行。關起門來也無外人,自然就說到了射殺世子的事,程五便道:“按理這話不該我們說,但安陵王世子那話也實在太過了!當著我大夏那么多將領,就算君侯不動怒,難道旁邊人都是死的?”胡十八也點頭,嘆著氣道:“君侯雖為我們出了口氣,可卻為此丟了大好前程,著實不劃算。這回被派到西山守陵,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唉,當時若我在旁邊就好了……”賀言春卻不在乎,看著方犁笑道:“有甚劃算不劃算的?難道由著人欺負咱們?那可不成!再說西山離京城,不過一日路程,來去甚是方便,跟在京西駐地差不多。守陵事又不多,我覺得挺好!”這話連邱固都聽不下去了,道:“君侯,您是覺得哪里挺好?向來守陵,派的都是閑置的武將,您老今年才二十歲,就守得恁般心甘情愿?”賀言春低頭吃菜,瞥見方犁出去叫人拿酒了,才笑道:“我跟你們不一樣,我才懶得立什么蓋世奇功,這輩子就惦記著老婆孩子熱炕頭……”邱固胡十八等人聽了,都十分牙酸地扭過頭去,轉而去關心程五,朝他打聽婚事籌備得怎樣了。程五新婚在即,聽人問便喜滋滋、羞答答地,一臉待說不說的神情。趁大伙兒取笑程五的當兒,鄺不疑卻起了身,獨自走到了屋外。站了片刻,就見方犁帶兩個奴仆取了酒,幾人進院里來了。方犁抬頭見了他,忙道:“鄺兄,怎不在屋里坐?”鄺不疑道:“屋里有些悶,我院子里站著透透氣?!?/br>方犁便讓人把酒先拿進去,自己陪鄺不疑在院里站著,鄺不疑見左近無人,便小聲道:“前兩天齊二到我那兒去了,聽他說起來,小賀殺世子這事似乎還另有緣由?”方犁不由嘆氣,咬牙道:“跟我商量都不打一個,獨自就捅了這天大一個窟窿!但凡讓人心里有個準備也好!這幾天氣得我牙都腫了!”鄺不疑笑道:“公道說,小賀雖然手黑,這事做得卻很對我脾氣!世子就能隨便殺我兄弟了?你好歹也是個官兒呢!”方犁怒道:“虧我一向以為你老成,竟連你也這么說!這幸虧是運氣好,碰上打了勝仗皇上高興!若差一點兒的,豈不連命都沒了?”鄺不疑小聲道:“你家小賀為人精細著呢,我后來仔細一想,他殺世子這事,看著雖莽撞,卻真是天時地利人和都算上了。你看皇上雖生氣,不也沒拿他怎么樣么?”方犁長嘆一聲,道:“現在看著,是沒怎么樣,往后呢?等他有朝一日榮寵不再,這事就成了皇上心頭的一根刺,到那時可就難說了。古時彌子瑕分桃的故事難道你沒聽說過么?”鄺不疑見他滿面憂色,忙安慰道:“整天瞎琢磨什么呢?小賀這種稀世良材,哪朝哪代都難得,怎么會那么容易失寵?我往日還擔心,你倆年紀都大了,要好了這么久,會不會有朝一日相互厭倦,如今看來,倒是我多慮了?!?/br>方犁臉上便有些紅,瞪鄺不疑一眼道:“你還好意思為我cao心,你自己呢?我瞧你同燕七娘也很有些情份,若不嫌人家出身微賤,何不娶回家中?”鄺不疑也嘆了口氣,邊和方犁往屋里走,邊道:“若是以正妻之禮迎她,家中那些長輩親眷豈能善罷甘休?就算強娶了進來,她日子也不好過;若是娶妾,又辱沒了她?!懔怂懔?,容我再想想罷?!?/br>天下勢漠南之戰后,夏軍共俘虜匈奴白羊王及貴族四百余人。就這些人的處置問題,朝臣們在大朝會上爭論了一番,因為之前已有成例,很快達成一致意見:換人。誰想派使者跟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