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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骨活動了活動:“今天確實不是我最好的狀態。工作了一天后還在這里等了你一小時。錢你不用擔心, 不讓你付,只要你別告老師、別發帖子就行?!?/br> “……” 他把口香糖吐進半人高的垃圾桶里, 扯開唇角, 笑出整齊的牙齒:“希望你下次做皮膚護理的時間別這么久, 我真的等得不耐煩了?!?/br> * 棠溪市,怡和商場三樓,麥茶得。 店員小哥走過來,看了眼一直落淚的姑娘, 便走到姑娘對面的男士身旁,彎腰,用手擋住唇, 歉疚地說:“這位先生,很不好意思打擾您,但我們晚上10點鐘就要關門了……” “哦哦,抱歉,”陳亦無意識地搓了下耳背,起身走到姑娘身前,半蹲下,捏著紙巾小意地替她把眼淚擦去,“班花,他們要關門了,我們走吧?” 孫茹趕緊收住眼淚,沖店員小哥點了點頭:“對不起,耽誤你們下班了?!?/br> 店員小哥趕緊擺擺手,從淺棕色圍裙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奶糖,還露出飽含暖意的笑:“這些送給你,難過的時候吃些甜的東西,能讓心情變好?!?/br> 誰料這句話又惹得孫茹鼻尖一酸。 某年某月,某個下午。 她躺在骨科門診的病床上,她喜歡的男生把千層蛋糕遞過來時,也說著同樣的話:“吃甜的心情可能會好?!?/br> 陳亦替她把包拎起來,避開她的手腕,捏了捏她的衣袖,小聲問:“走吧?” 即便難過成這樣了,離開的時候,她依舊禮貌地跟店員小哥說了“謝謝”。 陳亦沒有松開她的衣袖,就這樣捏著那片衣角,從即將打烊的商場里、三三兩兩離開的顧客中走出來,推開商場的門。 11月中旬的風已經很冷了,吹到臉上的時候還有微微的潮意,他記起來天氣預報里說明天有雨,溫度還要繼續降下去。 想到這兒,就單手解下羊毛外衫,裹在了孫茹身上。 明明自己被風吹得打了個哆嗦,開口的時候卻還笑著問她:“今天去了兒童醫院,去了青楹中學,去了悠萊披薩,去了麥茶得奶茶,現在累不累,還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你累不累?”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在掉淚了,但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抑制不住想哭,不得已捂住臉,很愧疚又很難受地說,“我占用了你一周僅有一天的休息日?!?/br> “嗐,我一個大男人,累什么累,”陳亦把手揣進褲兜,站直了身子,瞧上去更精神了一些,“而且這些地方都挨得這么近,咱們這一天其實都沒有走出這個圈呢?!?/br> 是啊,其實都沒有走出這個圈呢。 這一天是,這六年半,好像也是。 孫茹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但目光路過景行大學的校園貼吧app時還是停了好一會兒,才強迫自己放進包里,不去想姚星河寫給宋杞的那篇表白。 仰起臉,看向濃云密布的夜空,好讓眼淚別那么快掉下來:“還有兩個小時,今天就過去了?!?/br> 陳亦有些擔憂地看著她:“嗯?!?/br> 她抽噎著:“能不能,再陪我去一趟……一中?!?/br> 他迅速說:“當然可以,”想到什么,低頭詢問,“現在這個點門應該鎖了,你能爬墻嗎,不行的話就踩著我的背上去?!?/br> 孫茹抹了把臉,頂著一雙通紅的眼睛,堅定點頭:“我可以爬,有個側門,是好爬的?!?/br> 他笑:“真棒?!?/br> * 陳亦并不知道孫茹為什么要去一中的cao場。 她和姚星河上在一中讀書的那三年,陳亦沒有出現過,沒有進過一中,也不清楚兩個人之間在cao場上發生了什么值得紀念的事。 那三年啊,他在懷州護理學院,學著怎樣做一個男護士。 起初是非常不滿意家里人這個安排的,他記得初三最后一次模擬考結束不久,學校就開了班會,老爸把帶回家的成績單摔在茶幾上:“打架斗毆,吸煙喝酒,三年了,什么壞你學什么,就是不把心思放在正道上!還上什么高中,明天就去懷州上衛校吧!” 他很抗拒:“我一個男的!我怎么當護士!當著當著就娘了,還怎么給老陳家傳宗接代!” 甚至還指了指□□,梗著脖子吊著嘴,用十足的混混模樣,不嫌事大地刺激著老陳:“你怎么不直接把我吊剁了!” 這句話引來了一場體力懸殊的毆打——當然啦,他是被毆的那個。 敗者為寇,所以最后不得不服從老爸的命令,去讀了衛校。報道那天才發現,這屆班里里只有他一個男生。 他看著報道名單上的一排性別“女”中出現的“男”字,發出了真情實感的一句—— “靠?!?/br> 說完就閉了嘴。因為姚星河之前就跟他商量過,不要在女生面前講臟話。 結果面前比他高一屆的學姐,抬起紫色的眼皮,上下打量他一遭后,從鮮紅的嘴唇里吐出個煙圈,發出比他更情真意切的感慨:“我日,竟然來了個男的?!?/br> 陳亦:“……” 軍訓結束后,也認真上過一天課,但還是拗不過心里對這個專業的抵觸,所以第二天就開始自我放棄,伙同班里或者上一級不好好上課的女生們爬墻逃課,抽煙燙頭。奶奶每次看到他就想把他頭頂的白毛剃掉,把他膝蓋的窟窿縫死,但他自己覺得很酷,一起在外面瞎混的女同學們也覺得很酷。 啤酒澆頭啊,煙頭燙手啊,什么腦殘干什么。 但姚星河的電話卻經常打過來。 “我從空間看到你的照片了,”男生笑得吊兒郎當的,諷刺的意味十分鮮明,“才上了兩個月的學,怎么就矬成這樣了?” 他氣得啐出一口唾沫:“你這種籠子里的好學生,沒見過外面的世界,審美跟不上趟也正常?!?/br> 電話那頭卻不再跟他胡扯:“陳亦,我們現在16歲?!?/br> 他不耐煩地哼了一聲:“嗯?!?/br> 姚星河語氣平淡,是把所有的勸誡和勸解都拋卻后,留下的純粹的疑惑,和平等的探討:“是打算在街上,在KTV,在網吧,在酒吧,待到60歲嗎?” “啥意思?” 那邊更加云淡風輕,細聽之下,甚至能聽到初秋尚且柔緩的風聲,和更遠處在討論數學問題的爭吵聲:“這也是個活法。但是,我應該會好好學習,不管怎么樣也得讀個大學?!?/br> 他踩了踩別人停在路邊的自行車的輻條,從鼻子里發出一聲笑:“可以可以?!?/br> “你一直看著很順眼的班花孫茹學習好像也很認真,前天我在食堂看到她,她吃飯的時候還在背單詞?!?/br> 他說不清自己當時什么感受。 生氣,不屑,憤恨,嫉妒,這些都有。甚至覺得姚星河在炫耀,所以他很不客氣:“那你倆好好學習唄,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