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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當初那么冒失也不會變成這樣……” 言盡于此,她情緒崩盤了,哭得很無助,十指絞著。那戲臺上擂擂的鼓聲快把她心臟捅出個血窟窿。 趙聿生幾乎本能地心跳跟著漏拍一下。于他而言,她始終是個少十歲的孩子,遇挫折或犯事了情緒總是跑在理智前頭的。 “我聽明白了,”他去扽她失措的手,旁若無人。只是也沒勸她別哭,當一個人傷心的時候,眼淚最值得尊,“但你給我聽好了,你阿公現在的狀況,同你當時怎么做,沒有直接必然的關系。不然的話,這世上這么多因果循環,蝴蝶效應,一一追溯到源頭,那每個人都有罪,都該死了?!?/br> “本來就是我……” “照你的思維推導,該歸罪的應當是我?!?/br> 溫童整個愣在了那里。 好像是的,他說得在理。他對那事的處理確實匪了點、輕妄了點,說善后善后,趙氏作風卻跟“善”字完全不搭嘎。然而,誰又能未卜先知地瞻顧那么多呢? 所以趙聿生告訴她,“眼下的點不是自責。你也弄清楚誰該為車禍埋單了,車不是你開的,人不是你撞的,你更沒法左右別人防不勝防的報復心?!?/br> 三秒停頓后,他又補了一句,“當然,果愧怍情緒必須要轉嫁或遷怒一個人, 你可以怪我?!?/br> 聞言,溫童哭得不得命了。大抵親情是所有凡人的軟肋罷,當年阿公有多興她的降生,現如今她就有多彷徨他的生死。 人太多太惹眼,溫童兀自溜下地,快走開了。趙聿生一路跟過去的時候,不住地在心罵這是什么好哭佬嬌氣包,抗擊打指數,可腳步還是不由地黏著去。 黏到安全通道拐角, 眼見著終于追上的人看到他來竟然下意識又要跑。 某人:“你再跑!” “我沒讓你跟上來?!蔽遗懿慌芨阌袔酌X關系。溫童側著身子睨他,眼睛微紅地,她很想說,誠你在利己與感情之間慣性偏頗前,在這件事上,我也會無條件傾斜阿公的。雖然怪罪肇事之外的人很傻,但人之常情,我就是忍不住遷罪你! 只不過話到嘴邊,打了幾轉,又囫圇哽了回去。 緩緩,面前人從無光的幽暗靠過來,看她兩眼又別開。頂別扭不過的表情,輕淡地說,“看不得你一個人難受,行不行?” 溫童一怔,也同樣擰巴地低聲回詰,“你置之不顧地由著我一個人難受的次數還少嘛?” “幾次?” “好多次?!逼鋵?,她果真扳著手指頭細數了,又發現也不是很多。 趙聿生得逞般地看著她懊惱的表情,“不管幾次,今天這遭過了,你記得減個一?!?/br> 聽話人很光火,光火被他帶跑偏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嗯嗯?!蹦橙藴啈獌陕?,再伸手抱她到懷。 趙聿生穿淺灰色襯衫,輕羊毛很服帖,那不勒斯式的剪裁沒有墊肩。才叫溫童一張臉埋得極為舒適。 像一扇黢黑的窗戶沒進了燈光,踏實、安定,她由著眼淚洇到他肩峰上。 “在想什么?”雙手把住她腰側的人問。 “在想,古鎮的水利修到哪了,阿公種的那些果子沒人防霜是不是都凍壞了,今年生日他沒陪我,他做夢會不會念著此事……”上帝在造人時,會平等授予我們一個共性,唯有失之東隅了才懂珍惜,延遲性、代償性地珍惜。 而在這份共性里,應驗最多的,就是那些你因為有恃無恐就揮霍無度的親情、感情。 溫童太后悔了。 “但你要明白,你們是隔代,從相見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他陪不了你多久。親人遲早會離開你,不同的只是以么方式?!?/br> 親人的相逢不過是倒著的別離。 溫童微微后撤開來,起初拿額頭對著某人下頜,再徐徐撈起目光。趙聿生一點沒灑地接到她注視,他形容很和煦,只是話不中聽,“我這是上輩子造的么孽來哄一個水龍頭別哭???還不去教李若愚解一道工業流程圖?!?/br> “覺得受累了?” 對面人喉結一滾,沉哼。 “累死你才好?!?/br> * 折回看樓處,臺上演員都歸了后臺,散了戲。 眼下,是屬于大伙講張*家務的時間。 先前溫童出事的時候,溫滬遠一門心思拉著老孟念生意經,老爺子耳背又聽不著沒要緊的動靜,因此二人都沒留心。倒是幾個八卦魂靈光的婦人,瞧見了,這會兒見著趙溫二人來,就看一下梁再睇一眼趙,一臉“么時候開打”。 “你們家囡囡和先洲定下沒哇?”有人問林淮。 后者裝傻,“我不曉得呀。你問錯人了,還不問我今朝阿聯酋貨幣的匯率?!毖韵轮?,我在這個家沒得話事權。 “噯,要我說,個小姑娘看起來和先洲不大投契的樣子,這也是我們私下講的哈。一點拙見,你別吃心,她心思不在先洲身上?!?/br> “你看見了?” “昂,我看人第一準的?!?/br> “那又怎樣呢,”收回投在丈夫處的余光,林淮淡淡表情,“你和我,在座的三分之二,哪個結婚時用心思做的嫁妝?” 是的。她們這人選丈夫就像為著特定的場合挑衣裳,么投眼緣的、合心意的,管它恤還是仔褲統統靠邊,最要緊是夠不夠體面、上檔。 挑好了,擠進去,再手挽手邁入婚姻這局圓舞場。 趙聿生送溫童過了跨檻,就留步了。獨自偎在闌干邊,信手捉來一折無人認領的紙扇,啪地投開,扇掉空氣的悶熱。 十分鐘前,二人對話不了了之在錄音筆的去留上。某人得知里頭還存著梁先洲那段音頻,就要求溫童把筆給他。想做么不言而喻。 溫童沒肯,“證據先放我這。我要見機行事。以及,以牙還牙能給你掙什么贏面呢?把梁先洲拖下水就能洗刷你的清白了?不見得啊,只會讓現在的局勢多一個罪人、多一個受害。 而且那個受害者是我?!?/br> 趙聿生蹙眉,儼然怪她言了,“問你要就是有道理的。我不會干師出無名的事,你顧慮到的我都盤算過了?!?/br> “所以呢?所以你拿走了,下一步打算干嘛?把音頻披露出去,讓大家都知道不僅你趙聿生迷.jian了一個模特,我的未婚夫也婚前迷.jian了我。是嘛?” 因為受不了他jian佞般的唯利行徑,受不了他為著干倒梁先洲,都沒想過她會被推上風口浪尖,溫童干脆沖他了。 情緒很脫韁,未婚夫二字也齊齊戳了他們痛處。 所以,“溫童!”某人陡然沉了臉,喝止她。 “我有最起碼的底線。不會把成算建立在另一個無辜的犧牲上,更何況……”說話人忽而休聲,陰惻眉眼里有了露怯痕跡。 “更何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