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嫻妃本就冷艷的面容上似乎能刮下一層寒冰來,她住的最遠是最晚到的。 見嫻妃這樣惱了的神色進來,葡萄連忙解釋給她,也是解釋給眾妃嬪聽:“朱答應驟然落了大紅,在九州清晏哭鬧不止,偏生皇上此時不在此處?;屎竽锬镖s到后,朱答應卻只是痛哭,并堅稱龍胎是被人所害,但又不肯直接說,非要皇后娘娘請了眾位小主來,說要當面指認……” 葡萄作為長春宮一等大宮女,那種和氣得體的笑容是常年刻在臉上的,現在卻都有點維持不住。 朱答應這樣鬧騰,豈不是信不過皇后娘娘? 皇后一聽朱答應這意思,也拂袖而起,令人立請各宮嬪妃,并繼續去各處尋萬歲爺,讓萬歲爺來為朱答應主持公道。 葡萄解釋完后,嫻妃冷聲道:“荒謬!皇后娘娘統御六宮,難道處置不了一個答應之事,她如此這般鬧法,便是真有冤屈,來日完了這樁公案,也該為此僭越之舉受罰!” 嫻妃是個很自重的人,下著雨為個答應奔波,格外不快。 純妃倒是嘆道:“再如何失了孩子也是可憐的?!?/br> 張貴人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問道:“貴妃娘娘,朱答應的宮女早上不是還跪在您宮門口嗎?難道是為了求助于您?聽說萬方安和館都沒讓她進門就把人叉出去了呢?!闭f著又用帕子捂了嘴:“哎喲喲,說不得貴妃娘娘今日早晨聽聽那宮女的話,還能救皇上的龍胎呢?!?/br> 高靜姝都未說話,柯姑姑已經板起了棺材臉:“張貴人此言差矣,朱答應住在九州清晏的圍房,又由皇上親自指了朱太醫照料,與貴妃娘娘什么相干?” 雖然柯姑姑是御前出去的人,但現在站在貴妃身邊就是貴妃的人。 而張貴人當著眾人被貴妃宮人懟了,就深覺受了屈辱。 偏又真不敢回嘴,只得“哼”了一聲別過臉去。 -- 此時兩個力大的太監抬了藤春榻來,朱答應正裹了一床厚厚的錦被,臉色煞白如雪,頭上纏著一塊包頭,病歪歪地躺在上頭。 旁邊跟著青提,對眾妃福身道:“朱答應已經止住了血,堅持要過來?!?/br> 烏嬤嬤扶著皇后從門外走進來,她的臉也板的跟棺材似的:真是開了眼了!她的主子娘娘自打進重華宮當寶親王福晉開始就沒受過這種委屈! 不管是得寵如貴妃,高冷如嫻妃,多子如純妃,但凡皇后開口決斷的事情,也沒有敢當面駁回的! 今兒竟叫一個答應懟了回來,居然信不過自家娘娘。 皇后依舊神色沉靜,端坐上首,免了眾妃見禮后,對躺在榻上嚶嚶嚶的朱答應道:“如今六宮皆在,有什么委屈就說吧?!?/br> 高靜姝正在打量朱答應:只見她嘴唇蒼白里透出烏紫,錦被外面的一只手干燥指甲無血色,她在急診室見過這種失血過多的病人。 縱然她極討厭朱答應,這會子也覺得怪可憐的。 女人不管是生產還是小產,都是件傷身的事情。 要是失于調養,又被挪出院子,只怕不好…… 而此時朱答應聽了皇后的話,就勉強支起身子,聲音凄厲道:“貴妃害我!” 方才還同情心泛濫的高靜姝,此時立刻收起了旁的心思,腦海里只剩下一句話:什么人啊,死不死??! -- 廣寒清韻殿里,數十道目光都集中在貴妃身上。 皇后沉了臉色:“朱氏,攀誣貴妃的罪名你可知道?” 朱答應居然寸步不讓:“臣妾知道,正因為知道,又知道貴妃得皇上寵愛,皇后娘娘也從來對她寬厚,所以才要六宮嬪妃都在才敢說出真相!” 這下子連皇后都扯了進去。 一副皇后會包庇貴妃的樣子。 皇后側首問葡萄:“去請皇上的人呢?再打發人去?!奔热恢齑饝诳诼暵曌约阂淤F妃,那這件事,她索性就不審了。 殿內空氣緊繃的令人窒息。 誰料卻是從來沉默的愉嬪忽然開口道:“朱氏,你算哪門子臣妾,后宮主位從未受過你的磕頭,你只能自稱奴婢。你可知道這個規矩?” 這話說的到位,眾嬪妃都不由點頭。 是啊,養心殿后面的答應們長得跟墳頭草似的,每年一拔一換的,她們很多都不認識,連給皇后請安都不配,還敢自稱臣妾? 面對愉嬪的訓斥,朱答應嚎啕大哭:“愉嬪娘娘要逼死臣妾嗎?” 愉嬪敗退:她難得開口說話,遇到胡攪蠻纏不跟你講理,只知道撒潑尋死的人,又能怎么辦呢。 愉嬪退了,朱答應繼續嚎啕。 “前日晚上,貴妃晚上忽然帶了心腹宮女到臣妾屋中,放下一包打胎的藥,威脅臣妾必須吃了,否則就算生下孩子,也會立刻回稟皇上抱走這孩子自己養,早晚也要弄死這個孩子?!?/br> “臣妾怕極了,所以今日才派宮女一大早就去貴妃門口磕頭請罪,然而景蘭卻也被貴妃的人叉了出來,又讓她給臣妾帶話,若再不落胎,就母子俱亡!” 朱答應聲音凄厲:“臣妾可以死,但皇上的孩子不能白死,臣妾自知人微言輕,若不鬧出來,一定會悄無聲息死在貴妃手里,還不如拼死鬧出來,求一個清白?!?/br> 刺耳的嚎啕聲似乎一點兒也沒影響到皇后,她淡淡道:“所以落胎藥是你自己吃的?!?/br> 柯姑姑幾乎要在心里給皇后叫好,抓事情真準!無論貴妃有沒有脅迫,這藥可不是貴妃灌到朱答應嘴里的,是她今日自己吃下去的。 怎么說呢,貴妃善妒不容這一點在后宮人心中實在是根深蒂固。況且貴妃跟旁人腦回路不同,發起脾氣不管不顧,旁人干不出這事,貴妃沒準真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