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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他去喝酒?"何其軒又狠狠地吸一口,重重把煙頭擰熄在鐵欄桿上。"喝酒前你知不知道他有那種癖好?"沈國棟遲鈍地想了很久才慢慢地點一下頭。靜待片刻,何其軒終于控制不住地暴怒了。"知道你還讓自己喝醉!你傻的嗎?!"明知道此刻不是發脾氣的時候,明知道發脾氣的對象也不該是他,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他從來也沒有這樣急怒攻心過,甚至也不知道事情變成這樣自己到底該氣誰多一點?;艏覇??郎杰嗎?自己嗎?"你怎么就那么相信他?!怎么就那么沒有防人之心?!以前你駱云起也不是省油的燈啊,怎么現在你就這么好欺負!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樣子!"緊握著欄桿氣得全身都哆嗦起來。沈國棟下意識地退了一步。何其軒在他心中一直都是很溫柔平和的樣子,從來沒見他這么尖銳地發怒過。他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不知怎的就想起電視里做母親的對被強暴的女兒又哭又罵‘你還活在世上丟人現眼做什么'的情形來。慢慢地神情變得有些恍惚,恍惚中又覺得整件事再滑稽不過,這么戲劇化的事情怎么竟會讓自己遇到。他臉上漸漸就現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藏在心底的那個疑問,那個本來打算就這么糊涂著不作追究的疑問,到底還是慢慢地浮了上來。他看著何其軒,聲音輕如低語。"其軒......霍家是不是把我賣給郎杰了?"還是那樣的夜,還是那樣的湖,可剛才還暴怒著的人卻一下子就凝固了。他盯著沈國棟的眼睛,少年的眼神平和得近乎于好奇。他不激動、不懷疑,也沒有那種質問的意思??珊纹滠庍€是覺得無法面對了,他突然就移開了視線,突然又想抽根煙。有些笨拙地才把煙摸了出來,又打了好幾次火才把煙點著。他深深地連吸幾口,才覺得那種慌亂的心情稍微平復了一點點。"那個......"他嘴巴變得很干,很想喝水。舌頭舔了一下唇,他有些結巴,"本來......他們的意思是......""嗯。"沈國棟繼續看著他,幾乎是有些鼓勵地等他接著說下去??墒呛纹滠幰膊恢涝撛趺唇酉氯チ?,"是......"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他,看他良久,大腦空白著,怎么想也想不出辯解的理由,慢慢地低下頭去,眼神漸漸變得無比的心虛、羞愧和痛苦起來。有些時候,沉默不是金,而是針。鋒利的,尖銳的,戳破心頭最微小的那一點點希望。仿佛已過了很久很久,沈國棟終于慢慢轉開了臉。他想他應該明白了。雙手握著欄桿,他平靜地,將視線投注到微波蕩漾的湖面上。夜風很涼,以前發生的一些事很清晰地就想起來。沈國棟聲音輕輕的,講故事。"......以前,我打工的地方,有個同事問我借一千塊錢。""我借了。......沒過多久他就辭職,臨走的時候他說暫時沒法還我,但最多兩個月,一定會還錢。我說好。后來別人知道了,都說別指望他還錢了。""是啊。一千塊,也不算是小數目,對我們這樣低收入的人來說,也算是引誘了吧。雖然曾經是同事,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他會不會賴賬?現在辭職一走,他要不還,我上哪兒去找他?""......這些其實我都知道。所以,其軒你看,"他笑著轉過頭來,"我不是沒有防人之心的。"他笑著,仿佛很開心的樣子,眼睛里忽然毫無預兆地就滴下兩行淚來。"我只是......不想把人想得那么壞!"小時候的我們都曾經有一顆很柔軟的心啊,易感、善良、同情弱小。是從什么時候我們開始用懷疑的眼光看這個世界的呢?別人指著街邊的乞丐說‘騙人的,搞不好比我們還有錢'的時候嗎?一次次的被欺騙、吸取教訓,于是我們漸漸長大成熟了。為了保護自己不受傷害,一種悄悄滋生蒼黃色的繭花,慢慢地貼滿柔軟心壁由薄漸厚,我們的心終于變得硬起來,象一層厚實的盔甲。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凡事習慣先以小人之心度他人之腹......"我不想變成那樣啊其軒。"眼淚成串成串地流下來,他眼睛紅了。"聽得多了,我也開始擔心起來。我想好吧,如果被騙的話,那就當買個教訓,雖然昂貴了一點。""可是后來他真的把還錢如約還我了。......你不會知道當時我有多高興!不是因為錢,而是我覺得我贏了,我還可以信任別人,我證明了--人性其實不是那么丑惡的!"他哽咽著,說不下去了,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張著嘴看向遠處吸氣。這種想法錯了嗎?果然還是......他太天真了嗎......如果當時那個人沒有把錢還給他,也許他就不會象現在這樣輕信別人了吧......何其軒是被煙頭燙醒的。臉上濕漉漉的,他下意識地摸一把,才發現自己竟然也流淚了。原來他還沒有煉成金剛不壞之身,原來他還會哭。他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定睛看去,才發現剛才還哭得那樣悲傷的少年已經不見了。"云起!"心頭忽然閃過一種巨大的恐懼。他彷徨著,驚慌地四下去找,"......云起!"很后悔,很害怕,云起他現在沒有地方可以去了吧?對人絕望的他會不會做出什么傻事?這么一想,就覺得心慌得快要跳出腔子來,他跑到了馬路上,前后左右,四顧茫然,滿街的人流車流,可是那個少年呢?那熟悉的身影呢?怎么就這么消失在人海中了......他驚慌之中并沒有注意到有一輛開往晉江的長途客車正平緩地與他擦身而過,而最后一扇模糊的車窗玻璃后,映出的是流淚的少年的臉。很難形容沈國棟流著淚慢慢轉身離開時那種悲傷而絕望的心情。這一天一夜,他已經用了他最大的力氣來控制自己、支撐自己,現在,他覺得再也撐不下去了。是,他只是個小人物。貪生、怕死,又很善于自我安慰。別人的輕視和傷害,不是不難受的,可是他只能選擇開解自己,然后大而化之的裝作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什么事都沒往心里去??墒潜M管如此,也不代表他的承受力就一定比別人強。他也是有底限的,扛不住的時候也是會崩潰的。那種萬念俱灰的感覺已是如此明確。身上忽然就變得很軟很軟,連走路,也是一步一步用拖的。他捂住眼睛,淚水汩汩地從指縫間冒出來......已經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