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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能看見他心心念念的人半仰在軟塌上,內里著的是雪白色的內襯,只披了件素色的長袍,面色緋紅眉目清雋,正是他夢中的模樣。他看了看那只還環在蘇儼昭腰間的手,眼底多了抹戾氣。敏姝蹙了蹙秀氣的眉。深宅大院里調/教出來的人眼色都不差,何況是她這樣培養出來伺候主家的人?眼前的少年年歲不大,容貌卻已出落了大半,身上亦帶了股長久養出的貴氣,一眼望去就知是她招惹不起的存在。何況她雖是蘇府的人……事情當真挑明來說,未必有人替她撐腰。不甘的咬了咬唇,將手戀戀不舍的收回,敏姝站直了身子,朝謝啟笑道;“公子是來尋丞相的嗎?奴婢先去廚房催一催醒酒湯,就勞公子照看一二了?!?/br>不卑不吭,低眉淺笑。謝啟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緩步邁出令澤居的大門,腦海中卻還是那等分外清麗的長相。那日會面,謝烜說了那么多廢話,倒是有一句正中巧要。他連蘇儼昭的表字都不曾知曉。事實上,除了朝政上的事,這位蘇相平素的起居飲食、府中情形,他只草草聽聞了一個命硬克妻與偏寵蕭澈,其余的半點不知。一直雀躍的心突然沉寂了下來,謝啟摸了摸放在腰間的物件,有些躊躇。在這人眼中,他會不會是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猶豫不決間,蘇儼昭終于勉強清醒過來,開口有些沙??;“陛下深夜到臣書房,就是為了將侍女打發走?”謝啟拖的這片刻時間,足夠他明白過來適才發生了什么,也有些哭笑不得。敏姝的心思他知道不少,只是到底是他母親家宴上給塞的,不好生生拂了面子。若她真想不開想干點別的,暗地里自然會有人出來攔住。沒想到謝啟會來……蘇儼昭頭有點疼。謝啟才顧不上蘇儼昭頭痛與否,適才那一句話將他的注意力全數吸引走了。夜半來此的目的?指尖再次撫上腰間冰涼的物事,他咬了咬牙,終于是將那支玉簫抽了出來。月色如水,投射進只燃了幾盞燈火的令澤居,映照的謝啟手中的玉簫碧光盈盈,更顯的成色上佳。謝啟直到此時此刻才想起思忖自己的做法是否稍顯幼稚來。半月前云亦告知他蘇儼昭生辰將至,他就一門心思想討人歡心,將與那人的距離再拉近幾分。要送禮,當然得投其所好才能正中巧要。然而謝啟捂著腦門在永安宮想了半天,也沒想出能送些什么。按照尋常宮中送禮的套路,當然是打聽出對方的喜好,再以自己的財力為基準,挑了內府珍品送去。可一來蘇府對自家丞相的喜好諱莫如深探聽不出來,二來蘇儼昭掌權多年,什么樣的天下奇珍不曾見過?在內府翻找了半天,謝啟決定放棄扒拉出一件蘇相沒見過的稀世奇珍的想法,改走以誠動人的路子。于是在云亦的出謀劃策和摧殘了樂府無數樂師的基礎上,加上謝啟自個十來日內的刻苦練習,才有了如今的場景。在蘇儼昭疑惑的目光里,謝啟深深吸了口氣平復了心緒,將玉簫湊近唇邊。流暢婉轉的曲調,在室內響起。作者有話要說: 謝啟:丞相我吹簫給你聽。蘇相:恩謝啟【攤手:我沒帶,借丞相的簫一用。蘇相:此間沒有樂器。謝啟勾唇笑;不,丞相有的。捂臉,上面這個不是我寫的……是另外一個人【認真臉感謝蘭舟催發早、大大今天加更不、Rx佞臣的營養液么么噠~☆、第41章一首未曾聽聞過的曲子。曲調綿長輕松,帶了股顯而易見的歡暢,執簫的少年垂眸專注,嘴角卻含了淡淡的笑意。蘇儼昭兩輩子加起來聽過無數次笙簫歌舞,卻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少年的指法還不甚嫻熟,尾調轉折處甚至稍顯生澀,即便經受過名家指點,也能輕易的看出功力尚淺來。不過對象是謝啟,就沒什么可挑剔的了。一曲終了,謝啟將玉簫從唇邊移開,沖軟塌上的人挑眉;“賀丞相生辰之喜?!?/br>言罷,將手中的物事垂下,很是自然的走近幾步,在軟塌另一角坐了,酒香跟檀香味夾雜的氣息飄至鼻間,直讓他心神微蕩。蘇儼昭淡淡笑了笑,目光自那支玉簫上一掠而過。“旁人賀壽都是奇珍異寶的送,陛下倒儉省?!?/br>他語氣平淡,瞧不出喜怒,倒讓謝啟有幾分忐忑起來。旁的不說,壽辰這樣大的事,賀禮就用首曲子打發了,是不是太過輕率了些?“不過……”顏色稍淡的眉毛挑了挑,蘇儼昭真心實意的贊;“陛下速成的功夫,著實不錯?!?/br>上一世出于為人臣子的義務,他對小皇帝的喜好所長都有過詳盡的了解,當然知曉謝啟不擅聲樂。特地為了他生辰去學簫什么的,有點感動了怎么辦?想著想著,一抹淡淡的憂慮感自腦海中浮起。謝啟總不能又喜歡上了他?不對,上一世謝啟對朝局一直保持著緘默的態度,那對他不知何時升起的愛欲更是從不曾付諸實踐。這一世表現的如此明顯,應當只是出于兩次幫他登上帝位的感激或依賴?終于找到了解釋得通的路子,蘇儼昭放心的微瞇了眼,等著醉意緩緩充盈整個腦海。而另一邊的謝啟思緒則還停留在適才那一句話。什么叫‘陛下速成的功夫,著實不錯’?這是夸贊還是調侃?他很想將已經半閉了眼的蘇儼昭搖醒起來問個清楚,猶豫了半響終究沒舍得,眉頭一揚,瞬息之間冒出幾個念頭來。/黎明時分,金陵城北懷恩寺里的鐘聲響了三下。即便前一日晚上喝了不少,到底有長久養成的生物鐘在,蘇儼昭迷糊的睜開眼,伸手揉了揉眼圈,待腦海中稍清明些,便察覺有些不對。記憶的斷點,似乎是謝啟吹完那一曲準備已久的曲子,他出言調侃了一句,便因酒意上涌昏沉的睡了。可身下的床榻舒適柔軟,跟書房一貫放置的貴妃榻并不是一個觸感。府中的人未經吩咐不敢擅入令澤居,更沒人敢未經他許可隨意將他挪了地方。依昨日宴席散后的時辰來看,宮門早已下鑰了,那小祖宗又是怎么回的宮?半響,他似有所覺的側了頭,視野里頓時就出現了半張清秀少年的側臉。謝啟酣睡正濃,不知是做了什么美夢,嘴角有些淺淺的弧度,呼吸均勻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