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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料掙了兩下,謝啟腕間用的力道之大,竟是擺開不脫。“陛下?!彼鹧垌?輕聲喚了一句,渾然不覺自己的言行中帶了幾分縱容。謝啟卻始終沒有松開手。被他一把握住的手掌十分白皙,帶了點常年養尊處優得來的細膩,觸感卻是一片冰涼;“我以為,要許久才能再見到丞相?!?/br>“一時失察讓叛軍走脫,危急金陵,是臣的不是,”蘇儼昭淡淡的移開目光,陳述道;“此間事了,臣會上奏疏自削封邑,自懲己過?!?/br>他眉目淡然,全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謝烜繞過云州直取金陵,是他全然不曾料到的事情。對手行事出乎意料、可視為銅墻鐵壁的都城出了內鬼,眼前的這一位還要名聲不要命的留在了金陵……再多的意外都不足以開脫他的大意,無論如何,是他手中握有兵權的時候,讓謝啟出了差錯。若非謝啟年紀還小未經歷練……握住自己手掌的地方加了力道,蘇儼昭皺了皺眉。謝啟渾然不曾察覺自己有多用力,只強作鎮定的反駁:“此事與丞相并無多大干系,勤王軍隊本已到金陵外不足百里,是德王狼子野心與謝烜里應外合開了金陵城門,誰也預計不到?!?/br>話說到一半,謝啟順著蘇儼昭蹙眉看著的方向向下看去,正巧望見白皙的皮膚上一塊突兀的紅,顯然是外力造成的。匆忙的松開手,瞅著蘇儼昭云淡風輕的將袖袍攏住,謝啟臉上一陣陣的發紅,想張嘴去問,又不知如何措辭。奇了怪了,每次跟蘇相會面,總能把注意力偏到意想不到的地方去。“陛下放心,朝中障礙大抵已清掃完畢,旬日之內,永安宮便可易主?!?/br>“唔……”謝啟草草的點了點頭,并不介懷。他早就知道蘇儼昭救他出來之后必定有所動作,預計不到的只有時間而已。“舉事的那一日,我可以與丞相一同去嗎?”謝啟突如其來的一問,讓蘇儼昭怔了怔。在他原本的預計中,逼宮這等籌備再完備,終究風險大變故多,輕易不宜沾染。將謝啟放在蘇家別院里,一來舉事前避人耳目,二來若有個萬一玄衛也能護謝啟一世無虞,而若是舉事成功,吩咐御輦來接也不費功夫。可對方似乎不領情?遲疑了片刻,蘇儼昭還是勸道;“此事危險不小,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況陛下?還是在別莊靜候佳音為妥?!?/br>這是不答應了。謝啟頓了半響,又閉了閉眼,方把眼底那抹狠意收斂,委屈的望過去。“若是事成,我自然無虞。若是事不成,逃到天涯海角又有什么意思?”從前的經歷又在腦海中閃過,縱使極力掩飾,少年的聲音里還是夾雜了寒意;“何況……謝烜欠我的,我要親自看著他還回來?!?/br>蘇儼昭無奈的聽他說完,又對上謝啟倔強的眼神,半響,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心中盤患著想要讓宮變計劃更為完善的蘇儼昭被謝啟拉著用完晚膳,又陪著說了會話,才在少年戀戀不舍的目光里出了別莊的大門。一只腳剛踏出門檻,守在門外的蕭澈就迎了上來。謝啟并不清楚他的身份,蘇儼昭也無意傾囊相告,就只能委屈他自個了。“如何?”蘇儼昭一面踩著矮梯上了車駕,一面側頭問蕭澈。蕭澈跟著上了車駕,聞言點了點頭,湊近了些低聲道;“城中大半事宜已處置妥當。程翊那邊,已刻意留了不少痕跡,確保當上會就著和盛大長公主這條線懷疑到襄陽侯身上。只是……”身為玄衛統領,謝烜登基這一年多以來,他不能不說是半點不了解這位新帝的性情。長猜忌少信重,最是多疑不過。除了……一個人。“只是什么?”春日所用的車駕并非全然密閉,借著傾瀉而下的月光,蘇儼昭側了頭去看已然被車駕甩在身后的蘇家別院。別院冷清,適才送出府門的小廝已又折轉,除卻門口掛了兩盞燈籠,竟是再尋不到半個人影。“只是和盛大長公主下午遞了帖子來,如今人還在府中,”蕭澈頓一頓,續道;“便裝?!?/br>蘇儼昭聞言詫異的看向他,一時沉吟不語。和盛大長公主已足足在蘇府等了兩個時辰。她今日只做了尋常婦人打扮,樣式普通的衣袍不甚華貴的素釵,眉目間那股尊養出來的貴氣卻是怎么也掩飾不去,加上容貌甚美,十分引人注目。蘇府伺候的丫鬟不多,且都是自幼嚴訓過的,聽管教吩咐迎了她入府便退了下去,半點不曾嚼舌根。可就是這樣,謝莞還是覺得臉上十分的不好看。論輩分,她是文宗長女、睿宗之妹,謝烜謝啟的長輩。當年若是蘇儼昭迎娶了端柔長公主為妻,如今還要喚她一聲姑母。就是不從輩分論,她一個大長公主,遞了帖子來見當朝右相,難道就該被晾上兩個時辰?正煩躁間,忽見一個容色清麗的丫鬟快步從外面進來了,朝她一禮,溫和道;“丞相回府了,吩咐更了衣就過來,請您稍候?!?/br>焦躁難耐的心情終于被勉強安撫下來,謝莞點點頭,喝了一口早已涼了的茶水,繼續望穿秋水的等著。“丞相?!辈贿^片刻功夫,未見其人先聽見了一片問安的聲音,而后就見有人掀起了門簾,身姿修長的男子緩步走了進來。“不知大長公主今日過府,在外耽擱晚了,勞公主久等?!?/br>蘇儼昭笑了笑,口中客氣了一句,眼底卻并無多少歉意。且不論謝莞之前遣人刺殺他的仇怨,就是遞帖子上門拜訪,也沒有當日遞了未得主家回復當日便即上門的道理。說好聽了叫拜訪心切,說難聽了便是不速之客。謝莞亦勉強的揚了揚嘴角,等蘇儼昭落座在他對面的軟塌上,才思忖著開口;“是我冒昧,只是事態緊急,不得不出此下策?!?/br>“事態緊急?近日朝中有何大事嗎?”蘇儼昭挑了挑眉,有些詫異的模樣、他一門心思要裝糊涂,謝莞卻無意再周旋下去,狠了狠心直截了當的道;“幾日前高潤離遇刺,如今生死不知,陛下下令徹查,說是襄陽侯府的手筆,要問罪于襄陽侯?!?/br>“哦?所以此事到底是不是襄陽侯府的手筆?大長公主應當比本相清楚才是?!?/br>沒什么感情的話語聲傳到耳中,謝莞險些維持不住長久以來的風度,連音調都揚了上去;“無冤無仇,襄陽侯府動高潤離作甚?若不是有人栽贓陷害,就是當今陛下胡亂猜疑,蘇相覺著,是哪一種?”蘇儼昭沒什么耐性的看了一眼窗外高懸的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