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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磚窯里去。他這樣腦袋亂蒙蒙的做了一上午了,這兩天,他看著王希在夢里哭了好多次,哄都哄不住。王希放好車子,坐在趙學軍身邊??粗h處,今兒的天是一片片晴,一片片清,藍汪汪的在頂上蓋著。他們看著遠處城市的曲線,聽著狗兒在附近村落吠鳴。凝神遠望,最后的溪流那邊,孩子們在撈青蛙卵,捉蜻蜓,逮蝴蝶。山那頭,老爺山一片綠色,那高高的炎帝銅像,在幾十里外的高處也能看到。趙學軍沒有理王希,他坐在草地上拿著幾根狗尾巴草,手編些動物擺在一邊站隊。王??戳艘粫h處,仰頭倒在草地上:“我去了好多地方,都沒這里好?!?/br>“你都看到什么了?”趙學軍把編好的兔子放在一邊。“好多人,他們干活,玩,會朋友,上班。到了晚上,他們騎自行車回家?!蓖跸;卮?。“你想回來?”趙學軍問。“不,我住住,住夠了,我就出去,然后我死我再回來,我想埋到這邊?!?/br>“以后墳地可漲價,你要想躺的地方大一點,最好早些買墳地,能省不少錢?!?/br>“所以你跟常伯就早早的買了地方了?”“恩,城市早晚改建,我們現在住的地兒,早晚被人買了去。干爹不喜歡人多,我就說,去老爺山下吧,那邊好多空地,對了,我們買的那地兒,是咱們以前抓魚那條小溪的源頭。半山上呢,站在高坡坡可以看著這個城市一天,一天的長大,變化……就像你……”王希頭疼了,覺得趙學軍越來越活的像個小老頭,他的語氣極像常譽,眼神也像,帶著一絲對生活的審視,對世界的觀察。他坐起來,打量他的側面。少年趙學軍凝視城市遠方的側面很漂亮,王希不會寫大段的詞兒去形容。他就覺得,他頭發很黑,鼻子直直的,眼睛里那個黑色,能把整個世界都關進去。特深沉,特sao毛。“這……這要燒到什么時候呢?”王希有些尷尬,只好說那些青磚。“要很久,鋪地板的是鋪地板的磚,花墻是花墻的磚,院墻,是院墻的磚,還有金魚池的磚頭。還有瓦,每一個地方用的都不一樣,干爹看著古代建筑圖想的,我覺得也挺有意思的……你想想,以后我們搬過去,有沒一股子,萬林老爺山,城東十里,陂陁蔓延,澗谷深密,中有浮圖精舍,西曰漳河,東曰炎居。依山臨壑,隱蔽松櫪,蕭然絕俗,車馬之跡不至……住在那樣的地兒,多舒坦?!保ㄗⅲ?/br>“哎,哎……軍軍,你說什么呢!”王希一片氣悶,站起來,伸出手使勁拍趙學軍的腦袋頂。一巴掌扒拉開王希的手,丟開那只剛編好的小狗,趙學軍站起來,死死盯著王希,一直盯到王希有些毛骨悚然問:“干嘛呀?別這樣看我?!?/br>趙學軍咬咬牙:“我想打你,怎么辦?”王希無所謂的笑笑:“那你打吧?!?/br>“我夠不到!”趙學軍一臉憤然!他今年沒長個。“墊塊磚?!蓖跸奉嶎嵉慕ㄗh,他沒覺得趙學軍會打他。趙學軍真的扭頭跑下坡,不一會,他端來一塊大墻磚,丟到地上站了上去后,死死的盯著王希。王希走到他面前,認命的閉住眼,不反抗也不動,看上去,挺可憐的。一個大巴掌,夾雜著風聲,“呼”的一下,熱辣辣的蓋到了王希的臉上。“啪!”王希愣了,捂著臉,退了一步,指著趙學軍有些惱羞成怒:“靠!真打!”“廢話,你以為呢……”趙學軍怒了。王希郁悶的要死,捂著臉轉身要走。“等下!”王希背對著他停下腳步。“你過來,我還沒打完呢?!壁w學軍下了磚,舉舉手試著打了兩下,覺得下面打這個力度方向很不方便,大概是不疼,他郁悶的翻身又上了磚。對他勾勾手:“過來?!?/br>王希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轉身走到他面前,站好語氣里帶著一絲哀求:“就一下啊,就一下啊,我跟你說一下,一下……”“行!”趙學軍點點頭。王希本來睜著眼盯著,可他看到,趙學軍使勁掄起胳膊大臂帶動小臂畫圈,他又閉上了。一直蜻蜓飛過草地,幾聲很響的,連續快速的巴掌聲,將蜻蜓驚得畫個半圓,高高飛走。“干!說話不算數!”王希惱了,他推了趙學軍一下,趙學軍一屁股坐到地上,又立刻蹦起來對著他的臉就是一頓撓,一邊撓一邊罵。“本事大的你,混大油呢么,敢走私了,你怎么就沒給武警就地擊斃呢……你沒看到你媽那樣,都快死了,死了!你媽都不想活了!你真本事了,敢去走私……”王希不動了,慢慢站直了給趙學軍打。趙學軍那整整憋了快兩年氣,捂在心里都流了膿,今兒不打他一頓,會把自己憋死。這虧絕對不能吃。“我告訴過你,你要好好活著,你看你的熊樣,打個電話求人那么難嗎?寧愿蹲大獄,你也不求人,多偉大,多清高,是不是我要賦詩一首贊美你?!???!”“不用,你寫了我也聽不懂?!?/br>晚上,常譽燒了一桌子菜,搬了桌子到院子里。趙建國帶著王希在自己家給廣州的蘇珍去了電話,這才帶他回來,這一路,趙建國都憤怒的不成。王希在電話里對mama說,他不想上學了,上了也學不進去。這二年,王希算是正式進入了社會,他學著像一個大人一般的去思考,他不是不想享受少年的生活,然后再回歸學校。誰都可以回去,他不行。他要為自己,為家里,好好打算打算。別人再好,那是別人家,即便是趙叔叔,常伯伯愿意當親生兒子管他一輩子,但是,他不可以,他爸王路不許。高橘子跟趙學兵看著鼻青臉腫的王希,一臉迷惑不解?王?;仡^怒視趙學軍。趙學軍很坦然的扭身進了廚房。“軍軍打得?”高橘子驚訝極了。這幾年趙學軍老實著呢,很少發威,他替他二哥打架的事兒,全家一直覺得那是夢,假的。老常放下酒瓶,小跑著過來,伸出手抬著王希的下巴上下看:“能吃飯嗎?喝湯吧?!蓖跸u頭:“能吃?!崩铣|c點頭,轉身去倒酒,一邊倒一邊小聲嘀咕:“該打,打得好?!?/br>橘子摸著王希的頭,想起自己jiejie家那幾個,又哭了一頓。趙建國勸了幾句,見沒用,也就不理她了。“吃雞腿?!壁w學兵夾了一只雞腿到王希碗里后死死盯著他。王希沖他笑笑:“你看我做什么?”“沒啥,你吃?!壁w學兵挺想表示下自己內心世界的某種情感,可是他這人在外面那是一只巧嘴八哥,到了家里,卻是嘴巴最笨的。大概是被趙學軍抬杠抬得沒信心了。趙學軍在廚房,幫著改霞姑姑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