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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得開?”黃昏的光色透過窗紙漫進來了。尤離低著頭看著他手腕,癡癡道:“再抱緊一點……”他突然不禁去想,公子羽和明月心是如何擁抱的?他握上那人手背,指甲陷在他掌心,“你會不會死在我前面——”蕭四無習慣他突如其來且莫名其妙的問題,以他的口吻答他:“那么長遠的事情,現在就拿來說……”尤離道:“我也不信?!?/br>蕭四無洗耳恭聽,“不信什么——”尤離望著窗間透出的光,似已看到殘陽如血的天空。“我不信老天爺對我那樣吝嗇。剝奪我這樣多,怎還忍心教我得之又失……”只要到了黃昏,天黑就近在咫尺。他并沒有太多食欲,但是吃得很盡力。起床時蕭四無撥弄著他手腕的珠串,泄氣道:“真是怎么也養不胖?!?/br>那是無奈而幼稚的淺笑,比他冷笑時好看許多。所以氣氛是和睦溫馨的。紅燭垂淚,換得融光。菜是她親手做的,酒是她親手溫的。卻毫無家的感覺。公子羽站在窗邊俯瞰醉月居,太久未歸,對這里似乎變得有些陌生。待他略一想,已知良景虛的孩子差不多降世了。余光里他看到明月心。明月心當然不是百分百高興,但解藥在望,她總還有些得意的事情,多年壓在她心頭的大石很快就能粉碎。于是她略帶喜意地開口喚他。“過來坐罷?!?/br>她的戾氣早已散了,帶著自然嫵媚,頭發上只插了一支毫無雕飾的白玉長釵,起手緩緩地將一盅湯放在桌子中央。微微俯身的動作讓耳發悄然滑下去,她什么也沒有做,就已現風情。放眼天下,有這樣風情的女子也難得一見。可無論她看起來如何年輕漂亮,歲月終在流逝。無論用什么駐顏之法,也不可能長久抵抗。人總是會死的。公子羽會死,白玉京也會,結果無非是誰死在了誰前面。如天黑,遲早會來。直到明月心將玉箸輕輕一放,咵嗒一聲輕響——公子羽已道:“何事?!?/br>明月心起身,一掌推開窗凝望月色。“今夜有客?!?/br>公子羽道:“你累了,若要見客,又需梳妝打扮,客人心急,等不到的?!?/br>月圓,高懸。藍錚正大光明地走在小道上,他不知被抓來的是誰,必須去一探究竟,哪怕是蕭四無站在前面,一副等了他許久的樣子。“藍護法這是去哪里?!?/br>藍錚腳步一停,一手插腰,“閑逛而已?!?/br>蕭四無道:“暗牢在那邊,藍護法是要去那里閑逛——”藍錚道:“閑逛就是沒有目的地亂走,會走到哪里,我也不知道?!?/br>蕭四無道:“藍護法還是回去罷,天色已晚,今夜呆在房里比較好?!?/br>藍錚毫不緊張,“四公子既然可以出來,藍錚為什么不可以?”他已拿住話頭,“四公子深夜太寂寞了,也出來賞月么?”蕭四無聞得那兩個字,“藍護法這話,頗有深意?!?/br>藍錚一收笑意,“尤離葬在哪里了——”蕭四無道:“蕭某不知?!?/br>藍錚那雙狹長的眼睛一凜,“你果然涼薄?!?/br>“你對誰一時興起都好,絕不該對他——”他悵然一笑,“人都死了,多說無益?!?/br>然怒意早種,壓了許久,聞聽江熙來噩耗后他更憤然,“公子說,四龍首雖然脾氣不好,但總歸也是坦蕩的?!?/br>蕭四無沉默至此終于點頭,“公子說的是?!?/br>藍錚道:“你若回我一個問題,我便返身回去也無妨?!?/br>蕭四無道:“可以一聽?!?/br>藍錚道:“他們二人落得這番結果,有你之責幾何?”蕭四無笑道:“蕭某若全責,你要如何?”藍錚正要開口,忽聽頭頂一陣風聲而過,蕭四無已轉身,“改日再聽藍護法啰嗦,今夜就到此為止——”藍錚立刻飛身跟上,兩步追上白衣人影,聞得那人笑語:“今夜很熱鬧啊?!?/br>藍錚刀已在手,“你搞什么鬼把戲?!?/br>蕭四無道:“你我打個賭,猜猜待會兒會看見誰?!?/br>藍錚道:“贏了能怎樣?”蕭四無道:“不能怎樣,因為你贏不了?!?/br>藍錚方一側首,蕭四無已道:“傅紅雪?!?/br>他全憑猜測。夜長夢多,若等明月心空下來處理此事,絕不會讓冷霖風活著出醉月居,萬事難全,所謂機會,唯今夜而已。黑影所到之處數人把守,喊聲未出就已見血,唯黑刀一人獨立。蕭四無滿意這個情況,俯身而下二掌相對,無聲頃刻便都收了手。傅紅雪心不定,因為燕南飛已過去了。蕭四無心不定,因為尤離也已潛行入夜。他們是多年的敵人,敵人往往非常了解你。僅憑一招就能知你分心幾分。傅紅雪從不排斥與蕭四無相對,甚至向往擁有這種對手,但他們要的對決完美到苛刻,絕不是在醉月居,也絕不是今夜,更不是在雙方都分心的時候。蕭四無回頭看向藍錚——“藍護法輸了?!?/br>藍錚一瞬間覺得可笑,“那又如何?”傅紅雪道:“你知道我來?!?/br>蕭四無環臂一笑,“我知道。不但你來,還有——”傅紅雪殺意驟起,蕭四無卻沒有說下去。他只道:“大悲賦我已練成了三式,你要不要試試?”傅紅雪已出刀。藍錚身形驟隱。此時不去,還待何時?暗牢里的石壁上嵌著燈臺,照亮了一路,隨著來人逼進,一盞皆一盞地熄滅掉,只有淺淡冰冷的月光從小窗透進來。明月,又是明月,人還在天涯,薔薇卻早已沒有了。這里的守衛分布并未改動多少,沒有能驚擾他的意外,除了牢中那兩個似鬼非鬼的人。他無暇去管那是誰,一劍斷鎖,兩個字放松了冷霖風緊繃的神經——“是我?!?/br>藍錚在牢口與人狹路相逢,漆黑一片,雙刀一劍鏗鏘驟起,蜃氣一現冷霖風便壓聲而呼——“藍錚師兄?”藍錚刀鋒立止,“你們”他即刻明白情勢,“快走!”然已有人發覺牢門外守衛尸體,驚而轉首——“快去通知夫人!”藍錚提刀而上,索命訣后方一進入月光投射之地,腳下鮮血已冷,驚得門口數人面無人色。“藍——”名未喚盡,有人從身后果斷地化音為亡。人一倒下,便露出后面的弒魂之人。冷霖風被那種白色灼痛雙目,只覺像守在